到了壬寅年春节前后,北方的大地开始回暖,我在阳台上种植的盆栽倭瓜该开始爬蔓,想象纤瘦的四株秧子不停地攀爬,会开出几朵可怜兮兮的倭瓜花。
让我充满幻想的这几株倭瓜秧的种子,来自朋友杨洪军的花卉基地,血脉里有着不同寻常的特殊基因。
说起杨洪军可是一方名人,他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从事花卉种植已有七八年的光景。
在网络上一收索,就会列出一大串介绍杨洪军的网页,第一条东北网旅游频道,就以《北安:“芳香四溢”的事业 日益可观的收入》题目,专门介绍杨洪军与他的美丽花卉事业。
走进花卉大叔杨洪军的种植基地,就走进一片美丽的花海之中,可以享受视觉的盛宴和芳香的熏陶。纯真的向日葵、火热的百合、温柔的康乃馨、高雅的千屈菜、钟情的玫瑰花、亲和的鲁冰花竞相开放,还有一枚枚含苞待放的八宝景天、蓝色鸢尾以及芳丽四溢的香水百合。
杨洪军所在的村子,是远近闻名的革命村,当年抗联第六军西征小兴安岭时,就在这里秘密建立了抗日组织,不但成为抗联部队的后勤基地,还建立了北安地区的第一个党组织中共北安中心县委。涌现出以尚大嫂为代表的抗日救国英雄群体。
时光荏苒,斗转星移。革命村的革命史,一直激励这里的父老乡亲们脱贫致富。
杨洪军种的花卉从最开始的10多个品种,发展到今天20多个品种,勤劳爱思考的他,一边从事养植,一边外出考察学习,养花的经验日渐丰富,种植规模也逐渐扩大,花卉收入也不断增多,成为乡村振兴中一道美丽的风景。
先说他家的百合花,开花的样子胜过莲花。花名寓意百事合心、百年好合,不但有纯洁无瑕的白色,还有高贵典雅的橙色,喜兴有热烈奔放的红色,富贵有超凡脱俗的黄色,还有一株株犹如少女般羞涩的粉色。
那天去花卉基地,季节已过了中秋,花卉基地的向日葵,没了盛花期的婀娜妩媚。对于我们这些北方长大的孩子,向日葵花并不感到陌生,但是特别亲切,盛花期时的向日葵,亭亭玉立的模样向着阳光生长,金灿灿的花盘,就像一张张微笑的脸庞,更像一帧时光的唱片,璀璨耀眼、真情热烈。
在基地的的田垄上,杨洪军向我介绍了千屈菜,你是与薰衣草相似度非常高的花卉,不但花色相似,而且花穗相同,不仔细辨认很难区分,开花的千屈菜让夏日的花田犹如一幅五彩斑斓的锦绣。
杨洪军介绍鲁冰花时,用他并不透亮的嗓音,为我们唱起了歌曲《鲁冰花》:“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鲁冰花一簇簇、一串串,像美丽的小宝塔。
说了以上这些,似乎跟我家阳台上的倭瓜没有多少瓜葛。因为我们去时花卉基地时,他家的倭瓜秧早就没了踪影,摘下的倭瓜静静地放在在育秧的温室里,怀抱着更多的梦想沉入梦乡。
就在要离开时,洪军把两个同他一样憨厚的倭瓜,搬到我们乘坐的车后备厢里。不久,家里炖倭瓜时,把倭瓜籽留了下来,刚进12月份,我就把倭瓜籽种到阳台的一个花盆里,想看它爬蔓、开花,说实话,真没指望它能在冬天结出果实。
杨洪军不但是芳香大叔,还是一位文玩大叔,他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爱好,那就是收藏,他用老物件里留存一段段旧时光
花卉基地原来是新安村的小学校,这几年农村孩子陆陆续续搬家入城,学校500多平方米的房屋和一万多平方米的操场,被杨洪军建成了花卉基地,他这些年走南闯北收集的4000多件老物件,就放在这些房屋里面。
杨洪军在花卉基地的院子里,摆满了石磨盘、石碾子、石臼等这些体积比较大的物件,这为花卉基地增添了不少怀旧的元素。在老房子里,藏品更让人眼花缭乱。有各种农用工具、各种家用大件,还有木悠车、皮靰鞡等家庭日常用品。
一个玻璃柜子里,摆放着一百多枚毛主席像章,这只是杨洪军收藏的400多枚毛主席像章里的一部分,见证了一个难以忘怀的年代。
这些老物件随着时代的发展,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杨洪军把他们留存下来,留住的是乡愁和记忆,留下了我们赖以励志的根。
杨洪军是一位有情怀的人,他想开一个展览馆,让更多的人发现和重温这些历史的印记,感受岁月的变迁和时光的无言。
种瓜与种花不同,一个是愉悦身心,一个是期待收获。我们北方人为什么管南瓜叫倭瓜呢,这说来话可就长了。
史料上介绍:南瓜传入中国有多条路径,但以东南沿海省份为最早。起初,国人误以为南瓜来自岛国日本,故名之为“倭瓜”。又因日本在中国之东,所以又称“东瓜”,此外还有误以为产自朝鲜半岛,而取名之曰“高丽瓜”。而日本人则以为南瓜来自中国,称它为“唐茄子”。你说这瓜名起得多么复杂有趣。
其实,南瓜原产于南美洲,已有9千年的栽培史,哥伦布将其带回欧洲,以后被葡萄牙引种到日本、印尼、菲律宾等地,明代开始进入中国。
明朝时药圣李时珍,就在其《本草纲目》中介绍说:“南瓜种出南番,转入闽浙,今燕京诸处亦有之矣。二月下种,宜沙沃地,四月生苗,引蔓甚繁,一蔓可延十余丈……其子如冬瓜子,其肉厚色黄,不可生食,惟去皮瓤瀹,味如山药,同猪肉煮食更良,亦可蜜煎。”
我们东北经历了历史上的三次移民潮,倭瓜一定是到了清代中后期,才成了北方种植的瓜菜。
北方人喜欢倭瓜的优点,那就是它产量大、易成活、营养丰富,至今流行在乡村的美食“三烀一焖”就有烀倭瓜这道大餐。
记得那年秋天,《散文选刊.原创版》和《海外文摘》共同在北安举办“从延安到北安”散文笔会,执行主编蒋建伟老师就非常喜欢东北的杀猪菜和“三烀一焖”,之前他发表在人民日报上的《逃匿的倭瓜》写得生动有趣、文采飞扬,是不是很早以前就喜欢这道农家菜,我们不得而知,但他描绘倭瓜的生长过程的文字特别亲切:“可能是长得不好看,圆圆的扁,弯弯的长,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也可能有自知之明,从夏天开始,它就一直隐藏在浓密肥大的叶子丛中,时刻寻找着逃跑的机会,不想让你逮住它”。
冬日的阳光,懒散散地照在我家的阳台上,几棵倭瓜秧也懒散散地生长着,温室里的倭瓜秧,没有在田地里那样旺盛蓬勃,就像告诉我们:接地气多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