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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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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9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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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个当村医的儿子

1999年,大学毕业的我回到家乡做了一名乡村医生,终日重复的工作和渺茫的明天让我丝毫没有任何快乐,父母也感到惆怅,也认为上了三年大学没有什么用处,只是不言语,怕伤了我那颗自尊心。

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因为家境贫寒,窘迫的困境让父亲染上了很多坏习惯,吸烟,酗酒,家境的原因,父亲只能喝那种三无产品的酒,他用酒精的麻木支撑着他的繁重劳作。我做乡医的头几年,因为长期吸烟,父亲患上了哮喘,厉害了,他就去输液,输液结束了他再去干,奇怪的是,父亲从不让我给他输液,原因竟是因为我给他输液效果不好,总是到临村去输液,弄得临村的乡村医生总是不好意思。每次,父亲总是告诉我,他在邻村输液后,马上就不憋闷了;我和他说,他们可能给你用了激素类的药物,可父亲却总说,效果好就行,我不管他用什么药,尴尬的我只能选择无语。

偶然的一次,父亲说头疼,测量血压,160/100mmHg,血压高啊,父亲说,可能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的原因。接连量了好几天,一直高,我对父亲说,吃点药吧。父亲血压高的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吃盐太多,父亲爱吃咸,更爱吃咸菜,或许也是头几年家庭经济的原因吧,喝酒总要有个下酒菜,实在没有了,就吃咸菜。我经常给父亲说,要低盐饮食,每天就吃6克盐,为此,我也购买了限盐勺,可父亲总是以没有味道为由,每次做菜总是做的很咸。

更倒霉的事情发生了,父亲总是感觉腿疼,有时候疼的不能走路,后来穿衣服、下床都感到了困难,疾病发展很快,我对父亲说,我们去检查检查。可父亲总说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然而最后的检查结果是,双侧股骨头坏死。医生第一句话就是问父亲,您喝酒吗?经常输液吗?输液用激素吗?父亲说是,医生愤愤地说,这就是疾病的诱因啊,父亲没有言语。回家后的父亲对我说,他惧怕手术,他想保守治疗,我说,现在必须手术了,倔强的父亲最终还是没有听从我的建议,通过道听途说的途径,打听到外地有所医院用药物就能治好他的病,父亲通过邮局收到了医院寄来的药物,医院也收到了父亲辛辛苦苦积攒的钱,一个月,二个月,没有效果,继续吃,半年了,还是没有效果。一天晚上,生来惧怕父亲的我愤怒的把父亲吃的药扔到了火炉里,那是我记忆中第一次和父亲争吵。父亲生气的说,我自己花钱,不用你管,受罪我自己受,我哭着说,我不管你谁管你,你是我的父亲啊。

第二天,父亲没有说啥,只是默默地上了车跟我来到了医院,手术是在市级医院做的,非常成功,父亲的手术从进手术室到出手术室,用了足足七个小时的时间,我和母亲一直在手术室外的连椅上等了七个小时。手术过程中,医生告诉我们,因为父亲体质的原因,只能先做一侧,这七个小时的漫长等待,母亲吓得好像变了个人,一个劲的絮叨,一个劲的诉说,我只有紧紧攥住母亲的手,安慰她说,没有事,没有事。我甚至找到了值班医生让他们给我的母亲服用了安定片,好稳定她的情绪。被推出手术室的父亲很虚弱,他摇摇头,那是告诉他的亲人,他没有事,那一刻,母亲和我的眼泪夺眶而出,父亲,儿子也仅仅能够给你交上住院的费用,遭的罪您还要自己受啊,您还有一侧需要再做手术啊。

回家后的父亲像是变了一个人,戒烟,限酒,就连炒菜,也少放盐了,好像也非常相信我这个小村医了。感冒不舒服,总是问问我需要吃什么药,吃药打针,也听听我的建议,邻居们笑着对父亲说,你咋变了?变得相信你那个儿子了,不说你那个儿子是个小村医了。父亲也笑着说,那咋了,我家就有个小村医,你家还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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