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拖拉机”回北京

传统的春节，让诸多在外漂泊的游子魂牵梦绕，因而无怨无悔加入一年一度的“大迁移”大军中。路上的辛苦，漂泊的劳累，都在与家人的欢聚中烟消云散。然而，幸福的日子总是太短，随着除夕之夜的来临，新的一年也拉开了帷幕“爆竹声声辞旧岁，总是新桃换旧符”。过了正月初一,许多人开始准备归程。于是，在与亲人的依依惜别声中，在妈妈泪眼婆娑中，强作欢颜，装作很大气的样子与家人告别，往往是转过身去却是红了眼圈。在送别的人群中，在浓浓的化不开的亲情中，离家的人儿或一人或三五成群或拖家带口或公交或大巴或自驾或飞机，纷纷踏上归程。农历正月初六早上八点半我和姐姐弟弟弟妹及侄女一行五人与众多离家的游子一样，在家人的祝福声中驾车离开了家乡，赶赴返回北京的行程。

我们驾驶的车子缓缓驶出小城，仿佛是车子也懂得离别的伤感似的，驶行得特别抒情，让人的心情再添一份依恋。

想起儿子，他因为要读高中不得不留在家里……和许多许多少年一样，他的人生必须经历这个阶段，接受必要的教育，经历高考的选拔，在老家静默读书是为了以后能够展翅高飞……儿子，加油！

想起老妈，本来我们希望老妈能够还与我们一起返京，但是，她这次回到了家却不愿意再离开。对于老人来说，老家才是归宿，是得以心安的地方，只有在家，才是有根的感觉。在家里，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可以和孩子一起看电视，可以翻晒早已不用的旧物件，可以在门口晒太阳，可以去门口的公园散步，可以和邻居阿姨一起去逛街，可以和卖菜的大妈聊天……只要过得开心，妈妈愿意在家就随她的意愿吧。希望妈妈快乐健康！妈妈，保重！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想起骊歌，不由得泪眼朦胧。每年此时，每当别离，都会让人心中伤感，家乡，有太多太多的牵挂，太多太多的不舍，那些快乐的幸福的日子，那些忧伤的抑郁的情感，那些爱我的我爱的亲人，那些关心冷暖的朋友，那些如水交往的同事，那些曾经笑过闹过恨过哭过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随行驶的车子一起移动，移动……

车窗外，是同样行驶缓慢的车辆，朝前看去，早已排成了长龙。都说首都是“首堵”，如今看来，车流行处，何处不堵呢？从老家周口到长垣县城，我们行驶了五个多小时还没出河南。长途劳顿，饥肠辘辘，沿途的服务区车满为患，我们决定下高速进长垣县城吃饭。到了饭店，点好饭菜，大人孩子都焦急等待。朋友发来信息，问及行程，我很无奈地回复：“到长垣县城了，我们在饭店吃饭。”

她回信息和我开起了玩笑：“五个多小时了才到长垣，你们开的是拖拉机么？”

我把她的信息念给大家听，所有人都忍不住乐：太形象了，车速是慢，像拖拉机一样啊。我们把越野车开成了拖拉机的速度，也是一件很有“技术含量”的事吧？

大人孩子填饱了肚子，我们出了长垣县城行驶进高速公路，道路仍然拥堵，值得安慰的是，我们都吃饱了，心情还都不错，慢就慢吧。看看高速公路上车如长龙，一个个排队似的，一步一挪，那是相当壮观。有人说，高速拥堵是因为免费的缘故，我认为这基本属于瞎扯。正月初七上班，正月初六到家是赶第二天上班的时间，收费不收费一样的车多，收费浪费时间说不定会让道路更堵。

驶进京港澳高速，道路的拥堵达到顶峰。这让众多返京的人都心急如焚，很多车子占用应急车道往前赶，结果同样被堵。让人更堵心的事是，车祸一起接连一起，很多是三连撞甚至更多，车祸一起，拥堵更厉害，我看到一辆奥迪L6被撞得完全变了形，我说：“这车是报废了，但愿人平安就好。”

什么有人人平安更重要的事呢？大家互让一步，礼让三先，就会大大降低出事故的几率。超车赶速度甚至不惜占用应急车道，慌忙疾驶的结果是欲速则不达，造成车祸接二连三的发生，实在让人痛心。车多人多的时候，大家多一点耐心，别那么着急前进，即便是跑车开成了“拖拉机”的速度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不着急，每到服务区就进去休息。大人孩子充分休息、吃饱喝足之后再上高速加入“移动”车一族，缓缓朝北京行进。虽然缓慢，但是车子毕竟一直在前进，经过一天的艰苦行军，我们在夜里十一点到达了衡水服务区。稍作休息之后，我们再次上路前行。道路拥堵得更厉害了，我不胜疲乏进入了梦乡……梦中，我回到了公司，和同事一起开始为项目奔忙……书稿没有改好，我着急得冲那个女孩大声嚷嚷，眼看与客户的合同就要到期，这批书如果不能按时出版，后果将非常严重，情急之下，我急得喊出了声……惊醒之后，才发现还在车上，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时间已经到了夜里凌晨，弟弟说，我们从服务区出来才行驶了不到两公里的路程

望向车外，夜色深深，前面是望不到头的汽车尾灯的光芒。想起天亮之后要上班，想起手头的工作，我的内心开始无比焦躁。为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我开始默背《道德经》中的一章:“上善若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忧。”处在大家都讨厌的地方，应该保持沉静，老子的理论用在此时多么恰当！先人的处世哲学给予我们太多的启迪，教育我们越是在忙乱的时候越应该沉静，越是处在恶劣的环境越应该保持风度，所谓有修养的人像水就是如此吧？

“上善若水”有多少人能做到呢？如果归家的人们能够想起先祖的遗训，能够“夫唯不争”，行车途中能够沉静下来，不急不躁，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车祸发生呢？

又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在初七早上一点三十二分，我们的车子终于开进了我家小区的大门。弟弟把我送到楼下，才驱车离去。

我拉起行李箱走进家门，稍事休息，打开了电脑，向家人朋友留言报平安之后，敲击键盘，记录这次开着“拖拉机”回北京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