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果子沟

二零零七年那次果子沟之行，充满惊险与刺激。经过那次旅行，果子沟的历史变迁和风景传说，在我脑海里变得无比清晰。

我们驾车从赛里木湖出发，一路往南朝果子沟的方向行驶。之前从资料知道果子沟的另一个名字是“塔勒奇达坂”，是一条北上赛里木湖，南下伊犁河谷的著名峡谷孔道，全长28千米。果子沟以野果多而得名，沟内峰峦耸峙、峡谷回转、松衫青翠枝繁叶茂、果树遍地丛生、各种野花竞相开放、瀑布壮美、涌泉清澈、风光秀丽美不胜收，清人祁韵士赞为“奇绝仙境”，素有“伊犁第一景”之称。古人赋诗赞其“山水之奇，媲于桂林，崖石之怪，胜于雁岩”。

如此美景，又有满树的野果，这样的旅程让人满怀期待。我仿佛看到漫山遍野的果树果实累累，人在沟中游花团锦簇，果实飘香，抬头是蓝天白云，身边是瓜果环绕，想想都让人陶醉。心情好了晕车也不那么厉害了，我开始把从书上看到的有关果子沟的传说讲给孩子们听。正说得开心，车子已经行驶到果子沟沟顶，来不及说话，车子已经缓缓往沟底行驶。我这才反应过来，从窗口往外看去，这一看不由得让我大惊失色，下面是陡峭山崖，松树青葱尽在脚底，前面窄窄的道路蜿蜒曲折，对面有车辆上攀时更是让人心惊胆寒，两车相遇擦肩而过，各自的车轮都是紧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孩子、老妈、爱人，我们一家五口都在车上，早知如此凶险，无论如何也不来果子沟。至此，我懊悔得肠子都青了，停车不可能，返回更不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把命运交给司机。此时，车子蜗牛一样地行驶，感受得到司机专注而高度紧张的心情。孩子们没有想这些，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我抓住妈妈的手，紧张得冷汗直流，妈妈小声安慰我，说司机是当地人常常跑这道，没有任何问题。我附和着妈妈说：“没事没事，司机常走这道。大家看看，蓝天白云触手可及，苍松翠柏都在脚下，两边怪石嶙峋难得一见，美景不可多得，不可多得。”

一遍遍赞美着美丽的景色，我用这些话安慰着自己和家人，内心却紧张万分，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了。时间过得真慢啊！树木从脚下慢慢越过来，到脚踝，到腿部，到眼前，一分一秒都很漫长，路旁的石块参差交错，有的半空而立，仿佛随时会断裂开来；有的突出石壁，好像随时会滚落；有的如犬牙参差，形状怪异。脚下的山路凹凸不平，颠簸极度，艰险异常。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艰苦跋涉，车子终于行驶到了沟底。我长舒一口气，这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给落下去，对司机师傅既敬佩又感激。到了沟底，一行人都下了车，孩子们问我：“妈妈，果子沟怎么不见一棵果树？”

的确是，沟底道路稍微平坦了些，道路潮湿，偶有少量积水，四周高山岩石，没有发现果树的踪迹。沟底四周甚至没有太多人烟，更没有商店饭店之类，甚至没有一个卖茶水的人。抬头四处张望，山上也是松衫树为多，没见鲜花，没有一棵果树。原来，果子沟的果树只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中，只生长在历史书卷中的上一页。

随行的当地朋友告诉我们说，当年成吉思汗的次子将果子沟天险打通，这在当时不仅加快了进军作战的步伐，为成吉思汗夺得江山做出了贡献，更重要的是打开了通向伊犁河流域的道路，为古丝路新北道找到一条捷径。在果子沟天险未打通之前，古丝路新北道是由现在的塔城和博尔塔拉境内进入楚河流域的碎叶等地；果子沟天险凿通后，中西商旅和友好使节，就选择果子沟这条大道了。元、清两朝政府都在果子沟驻军把守，并设驿站为过往官兵、商旅服务。尤其是到了清代，乾隆皇帝平定了盘踞在伊犁河畔的惠远城，建立了伊犁将军府以统辖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和天山南北广大地区。之后，清政府又在这沟谷中设立了头台、二台两座驿站，负责传递朝廷政令及边防军情。那时，果子沟人来客往算得上车水马龙，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繁华。

后来，由于战乱，果子沟渐渐荒凉，重新成为一道天险屏障，将伊利与外界分割开来。直到新中国成立后，人民解放军进驻新疆，在果子沟开山辟路，克服难以想象的困难，用最原始的工具生生凿出一条盘山公路，并在荒凉的山上植树造林，从此果子沟重新焕发了生机。上世纪九十年代，果子沟修建了二级公路。即便如此，果子沟依然是相当艰险的地方。同行的当地朋友从小生活在伊犁河畔，对于果子沟他是再熟悉不过，他告诉我们说：“果子沟是春秋满是泥泞，夏天常常山洪，冬天会有雪崩，环境及其恶劣，条件相当艰苦。”

果子沟与外界联络，依靠的是险象环生的盘山路，路边是陡峭的悬崖和深谷。车从此处通过，司机紧张得直冒冷汗，乘客胆战心惊，曾被伊犁人称为“鬼门沟”。

在去果子沟之前，我对果子沟的理解过于理想化。如果先前了解到这些情况，也许，我就不会来果子沟冒险了。不过也好，此次惊险旅程让我看清了果子沟的真实面貌，更难得的是，通过果子沟，我们一家到了霍尔果斯口岸，看到了祖国的西北大门，又从霍尔果斯口岸到达了伊利，欣赏到秀美的塞外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