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那鸡肉香,至今我仍然还会不由自主的淌出口水来——那记忆永远深刻!有时为了掩住这尴尬的“丑相”,我“若无其事”的侧过头偷偷的咽下已成大包的口水。
可是那香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拐弯飘远的,我却是不能具体的说出时间了,反正我早已是没闻着这曾经老远就会飘来的鸡肉香味!
如果要说对这刻骨铭心的鸡肉香味是从什么时候就有印象的,那我肯定能说出具体的时间的,因为这刻骨铭心的记忆里还有我闹出的大笑话加持加深记忆的。
记得那是在我上小学三年级第二学期的一个星期天早晨,我在门前邻居家的菜园子边用稍粗木棍围成的栅栏上折断一些分岔的更细的小木棍玩,没玩多久,妈妈出来吩咐我,让我到一个叫“李石窝”的寨子给她买一只“死”(子)鸡。当时玩心很大的我是三心二意的,把“子鸡”听成了“死鸡”,所以,每到一户农家一见着人我就认真的问他们:“婆婆!你们家有死鸡卖吗?”“死鸡!哪里有死鸡!我家没有!”回话很是生硬,我只得又到下一户:“孃孃!你们家有死鸡卖吗?”“没得哟,你到另一家去问吧。”......
临出门时妈妈交待好了的一定要买到“死鸡”,所以,我得继续找有没有这样的鸡卖。
“公公!你们家有死鸡卖吗?”
“没得!哪有死鸡卖的!你家大人是啷个教的!过去!”这位挂着白胡子的瘦脸老公公吹胡子瞪眼睛的,把我吓得赶紧跑向另一家。
“孃孃!你们家有死鸡卖吗?我妈妈说要蒸鸡汗汤喝,我都问了好多家了,他们都说没得,我不知道哪里才有卖的?”此时我已是眼泪汪汪的快流出来了,一路上那些人回答我的话时,他们的态度对我都很不客气,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所以,当时心里是委屈得不得了。
“哈哈哈......小姑娘,你弄错了,你妈妈要的肯定是子鸡——就是那种还没开叫的小鸡——看嘛,就是那种,我给你抓只来看。”这位衣着干净捆着马尾的孃孃温和的纠正了我的错处并很快抓了只来用谷草捆好递给我。
“脚叉叉上节这个小钉钉不是老的这种就是子鸡。卖死鸡,这在农村我们是不喜欢这样子说的!因为我们都希望我们的鸡群能顺顺利利的长大好卖好价钱。”这会我才明白,为什么问了那么多户他们都是很生气的样子。
回到家后,妈妈问我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我原原本本告诉了妈妈。妈妈眼泪水都笑出来了,她没有因为那些跟小孩计较凶我的人而生气,接过鸡后她跟最后那位对我温和的孃孃一样特别的嘱咐我:“以后注意听清楚,不然会闹出很多笑话不说,还会惹别人生气。”
也是那一次,我才注意到,每家每户的农家养鸡都是敞放在自家门前的大院子里的,一些还钻进了菜园子里。五只、十只,甚至有些户还养得更多。它们吃的是虫子、烂菜、撒在地上的玉米粒,从来没有听说过用什么饲料、药等等乱其八糟的东西喂养。
好香!我丢掉手中的小木棍不玩了,一个旋身就跑进了厨房,只见妈妈揭开木甑子的锥形竹编盖子端出了一钵香喷喷的整鸡出来,暂放在灶台上,吹着手。鸡嫩黄黄的,鸡油金黄黄、金闪闪的飘在清亮透明的汤面上,很是诱人!最诱人的是那让人止不住吞咽口水的鸡汤里溢出来的香味——这香味香得我无法形容,我只能以当时我馋得我像要命的巴不得很快的把这只香得要命的熟子鸡整个吞下肚。
放上桌子上后,妈妈卸了一只鸡腿给我,我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起来,根本就没看妈妈一眼,当我吃完准备想再要鸡肉时,这会正好爸爸忙完工作回到家里了,他摸了摸我的头跟我说道:“妈妈需要快快补好身体,剩下的全给妈妈吃,好吗?下次爸爸让你好好吃个够。”我只得不舍的直直的盯着那鸡肉那汤回道“好——”
后面爸爸真的买了一只鸡回来,但这只鸡不是子鸡,而是只大大的花母鸡,可能七八斤有多。
“老骆!这只鸡是只好鸡,养了一年半以上了,你看这玄子好老,我得多花些时间炖它。”爸爸习惯称妈妈“老骆”,而妈妈也喜欢称爸爸“老黄”。杀完鸡爸爸让妈妈准备了一些从邻居家找来的糯谷草点上火熏起来。“这样不但容易去掉细绒毛、排汗,而且糯谷草熏出来的鸡更好吃。”这是爸爸说的——爸爸很会做吃的,只是他的工作很忙,很难得有时间做饭给我们吃,不过,只要一有空,他一定会亲自下厨做饭做菜的。
“爸爸,这不是子鸡!为什么买了只老鸡回来?好不好吃呀?我要吃子鸡!”见爸爸买的不是子鸡,我有些闹情绪。
“放心吧!爸爸做出来的鸡肉一样很香一样好吃,老母鸡的肉香浓浓的,子鸡蒸的鸡汗汤是清香的,要比老鸡稍淡一些,它们是各自不同的香味类型,同样香诱无敌。”
“那为什么不蒸,还弄成小块块炖?”
“因为子鸡嫩嘛,用不了多少时间就熟了,而老鸡养的时间长得多,肉老,必须弄成小块块而且还要多用时间才能炖熟,并且它的浓浓的鸡肉香味就慢慢的炖出来了,也是超好吃的呢!”
确实,水沸后经过两三个小时的小火文煨后,浓浓的鸡肉香味出来了,而且还是奇香无比,满屋子都弥漫着那浓浓的鸡香味,我按捺不住那浓香的诱惑,早就将小碗交给爸爸让他给我装得满满的陶醉地撕扯着吃起来。
第二天,这鸡肉香仍然还在,还未散尽。
那,这鸡肉香是什么时候拐弯飘远的?我还是想不起来!但是我还能清清楚楚的记得这鸡肉香在我1991年9月份坐月子时还在。
妈妈疼爱我,为了能好好照顾我,她把我和孩子与爱人一起接到了乡下马山镇的家里。爸爸妈妈是林业部门的工作人员,有着这样的条件,妈妈请爸爸习水老家的亲戚在离马山镇林业站十几里路的一个林场里专门给我养了几十只土鸡,专供我月子里吃。
毫无疑问,这鸡肉肯定是香得无敌的,好吃得停不住嘴的。
每天我吃一只鸡,并且还把脚脚爪爪都给啃得干干净净(当时妈妈听了邻居婆婆说了的不让吃脚脚爪爪,怕以后牙疼。哪管它呢,这超好吃的鸡肉硬是让我没管住嘴)连汤都没剩一滴。妈妈不相信,她笑着仔细的看了看有着近三十个平方的木地板的丝丝缝缝:“真的被你吃光了?”
“对啊!全给我吃光了!不够吃,明天给多弄一只!”
“不行!哪能光吃鸡肉!要多吃些饭、疏菜。一天吃过多对身体不好!我养得有多的,每天吃一只就行了。”
我每天吃一只鸡的事,又让我成了亲戚、妈妈朋友们的笑话。当他们笑我的时候,我心里就说:不赖我好吃能吃,只“怪”鸡肉太香!
写到这里,我似乎好像想起,大约过了十年左右的样子,这香香的鸡肉香似乎是慢慢的难得吃到了。
这“香”究竟飘到哪里拐弯跑了?
一次我去乡下一个熟悉的人家里玩时,她正在鸡圈里忙事,无聊的我一时有些好奇,就走过去推开门,她一时有点慌慌的样子。
“你在干嘛?”我见她往石槽里搅拌一些东西。
“现在鸡养的时间长了不划算,我加些药在里面它就长得快,没几个月就可以卖了。”她干脆不遮掩实话实说了。
我当时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只记得自己扔下一句话:“你不知道这是害人的吗?你这样做,别人也是这样做来害你呀!”
原来现在很少看见农家院子里有敞放着的鸡了,是关在了鸡圈里药养!
原来我们现在吃着的鸡肉不好吃了、不香了!是因为它是用药速养大的!
原来一些人为了省事为了短时间内赚取更多昧良心的钱,他们变了!没有了以往的纯朴品质!
原来如此,那清香、浓浓的诱人鸡肉香是从这里拐了弯飘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