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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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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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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着西湖逛一圈

每次来西湖,都像风一样的女子,来不及在西湖边的任何一棵树梢上逗留片刻,就被琐事匆匆刮走了。

可是我真的爱西湖呀,这种爱,打我从小练习第一次毛笔字就能算起,不管怎么不喜欢练字,可是写起来“杭州西湖”四个字的时候,老师总是给这几个字圈上红圈,让我颇为得意。童真的爱,只是一种纯粹的喜欢,何况那时候遥远的西湖对于我来说,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而已。

首次泛舟西湖,是阿妹结婚的时候,和父母一起陪新人游览西湖。犹记得父母很开心,全家人都很开心。听艄公介绍西湖的种种传说,我对西湖有了点亲近的感觉,好像是神话一下子贴近自己的生活,那时候还是充满了青春活力和文学想象,走在断桥的时候,还会浮现白娘子和许仙相会的情形,更何况镇压白娘子的雷峰塔近在眼前。当然,往日不苟言笑的父母由衷的笑容,也让我们全家人的西湖之行变得更加有意义。

此后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关系,和西湖亲近的次数多了。也是奇怪,面对西湖,心里不再起涟漪了。甚至,每次从西湖边匆匆而过,也不肯停下脚步来细细品味传说中的西湖之美。当西湖不再是远方的时候,我真的不当她是风景了。可见,风景在远方才是旅行的意义。

如果不是这次公出,不是公出的时候恰逢停电,我是绝对不会有这次绕着西湖逛一圈的行动。对于患了懒癌的“宅人”来说,也许窝在家里刷手机,比到路上走一遭更具有诱惑力。何况我们都是俗人,还真的慢慢失去了对生活感受诗意的功能了,尽管骨子里想保留点美好,还是没有操守地变得越来越恶俗了。既然没了电,“宅”就失去了意义,几位同事一合计,等来电的滋味不好受,不如就近去西湖走一遭。

西湖于我的印记,已经变得麻木了。但是这一走,我忽然记起十几年前曾经参加了一次西博会的盛景,西湖边上人山人海,人们早早占据了西湖边的每一寸土地,就等着晚上西博会开幕的那一刻。到底那天晚上西博会有些什么项目,我忘得精光,倒是那如同潮水般的人流,至今黑压压地堆积在我心头:西博会结束后,人流撤退了,所有的道路全部被行人占据,公交车和出租车根本没有机会开动。所有的人,全部动用自己的11路车从西湖边撤退。因为人挤人,走路速度都只能用蠕动来形容。等我从西湖回到浙大校舍的时候,已经是5个小时后了。也是这次盛会让我对西湖产生了某种畏惧,人太多了啊。从此对于西湖,我只是路人甲或者路人乙了,不想凑热闹。

初冬的西湖,就这样坦荡荡迎来了我们这群纯粹来消遣的人,而有空来消遣的理由居然是因为停电。天空很空濛,笼罩在西湖上,让我们的视野无法扩张得更远。好在我们都是常客,“西湖十景”早就稔熟,不用再像外地游客一样,被导游牵着鼻子从这个景点赶到那个景点。对于西湖,我们自己都可以做导游了。今天我们不做游客,也不做导游,我们只是纯粹的一群闲人,来西湖逛一逛,就像饭后到广场逛一逛一样,这感觉真好。西湖这么美好的资源,本来就应该是大家共同享受,比如我们这些生活在杭州后花园的人们,也终于能够到前花园的西湖逛一逛,颇有点破天荒的惊喜。

也是这种闲情逸致,我居然发现了西湖的另外一种极致,那就是西湖的每一颗树都婆娑成景,西湖边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么怡然自得。这一发现,让我根本来不及欣赏那些把钓竿在湖面上抛出漂亮弧线的垂钓者,也没有空理睬那些在西湖边拎着小收音机的老人,抑或那些拿着自拍杆到处臭美的年轻人。我的眼里只有西湖边的各色树了。西湖边的树都长得盘根错节的,鲜有那种一飞冲天的树干,就算是樟树,也是树枝圆圆笼罩着树干,就像一把把巨型伞一样,把西湖的各条路都遮成林荫大道。特别是苏堤,无论是行人还是树林,都是那么赏心悦目。西湖的树都很普通,杨柳、樟树、雪松、枫树,都是小百姓耳熟能详的树种。可是这里的树颇有历史了,除了树干粗大彰显年轮以外,就是树冠的圆满有形,貌似每一棵树都被园丁精心修剪过似的,到处都是绿意盎然的模样,除了偶尔一两棵树叶开始泛红的枫树提醒了季节,否则还真的会忘记这是初冬了。

平时大大咧咧的几个男同事居然被在西湖上飘扬的杨柳感动了,诗意地说,这杨柳随风翩翩起舞,多么逍遥。这才发现西湖边临水处,基本都是垂柳,条条柳枝倒垂水面,和清清的西湖水嬉戏着,若恰巧微风吹来,柳条就蜻蜓点水一样划过水面,激起的微波冲击着湖边的石缝,发出细微的撞击声,好像是快乐的笑声。我们笑称,这是杨柳在调戏西湖水,或者是杨柳和西湖水在调情。调戏也好,调情也罢,反正这份郎情妾意,倒也契合西湖的整体情趣。西湖,不就是盛产情爱传奇的地方吗?千古流传的白娘子和许仙的人妖之恋,到底给西湖一直蒙上了一层感性的色彩。

在这白蛇传的发源地,我只想捧着手机,捕捉让我感动的每一个细节。毕竟,在岁月的尖锐冲刷下,要保留一份纯粹的感动还真的不是容易的事情。白娘子到断桥寻找牧童,我只想找到当年自己第一次来坐在西湖边留下青春印记的那块石头,照片我至今还保存着,很精神,很青春的那种,可是那块石头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也许早被推进西湖里去也,又或者被清除了。到底人生中经历的很多的事情,都被淹没在年轮中了。西湖的那些往事,不也在西湖水中慢慢消融了吗?何况只是西湖边的一块石头?念此,也就释然了。

我在细数西湖边的树,同事却和一群猫星人对上了眼,一群大男人围着在西湖边漫步的小猫咪,逗乐着猛拍照片。喵星人有各种颜色,最醒目的是一只纯白色的猫,不知道是不是这群猫的头目。它带着一群喵星人在苏堤的路边栖息,对自己被围观的事情毫不在意。也许是见多不怪,它居然冲着我们的手机镜头挠痒痒,一双绿莹莹的眼睛藐视了我们一眼,迈着方步走了,好像在嘲笑我们说:拍什么拍 ,没有见过喵星人呀,一群乡巴佬。另外几只花猫大概属于“人来疯”,见围观的人多了,居然得意地走起了猫步,它们把西湖当做自己的T台了。对于这些喵星人的来源,我们无意去探究,只当这是西湖风景之一。存在就是合理的,在这个人间天堂的西湖,无论是人和树,还是猫和鱼,都是一种和谐的存在。

且慢,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西湖边的喵星人,是不是和西湖里的鱼有关?传说西湖里的鱼很丰富,也很肥大。我想说的,当然不是西湖醋鱼之类的,而是西湖边那些垂钓的人。他们在西湖边一字儿排开自己的钓鱼阵,十来个钓竿放在架子上,然后退后一步,把鱼竿拉成弓形状,却又迟迟不肯射出去。他们保留着拉弓的姿势,闭着眼睛沉思良久,惹得路过的行人都驻足了,不知道他们是在钓鱼还是在祷告。正在猜疑的时候,那钓线如同箭一般射向湖中,准准地落在预定的地方,人称“神钓”。不管围观的吃瓜群众怎么议论,他们把钓竿抛射出去后,就如同雕像一般安静地守在钓竿旁边,好像守着炮台的忠实士兵。

搞那么大的动静,我总觉得他们就算钓不到鳄鱼,也会钓上大鱼来。结果一路看上去,钓上来的大部分是小鱼,可以晒成鱼干的那种。这些小鱼最多是给西湖边那些喵星人解解馋而已,不知道在苏堤上闲逛的那些猫大人,是不是就是这些钓鱼的人养着的。钓鱼的人和这些吃着西湖鱼霸气外泄的喵星人,应当就是共生关系吧。也是,看那些花花绿绿的钓竿,这些垂钓的人也不过是在钓风景而已,心意不在鱼,而在于这份怡情。这和我们来消遣这份西湖美景的性质一样,不过方式各异而已。

人在画中游,精神上总是不容易觉得疲累,但是身体会抗议的。对于一个几乎不锻炼的人来说,要围着西湖逛一圈是件大工程,据说是要用脚一步步丈量完2.1公里才算完,外加西湖处处风光处处景,移步换景也是一种消耗,脚开始抗议了。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就要妥协了,准备打车。想想难得这样的机缘,可以围着西湖逛一圈,为什么不坚持呢?人的潜力还真是可以挖掘的,居然一路上也谈笑风生起来。我们这些一起共事的同事,平时在各自的办公室忙碌,基本不闲聊。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到西湖边一起逛逛,谈天说地增加了解,也是一大幸事。对于西湖,我们有各自的认识和见解,每个人扯一段自己和西湖的缘分,就是一部生动的“西湖游记”了。至于白娘子和许仙是否真的断桥相会,我们兴趣不大。

漫步到G20峰会“最忆是杭州”文艺演出的现场,我们看到那场盛会后还留下的看台,搭建在西湖湖面上的舞台已经拆除。那场被老谋子导演、现场献给参加杭州峰会的二十国集团领导人的大型水上情景表演交响音乐会,只用了9个节目50分钟就震撼了全世界,西湖的美轮美奂,被人们用记忆永久封存了。据说,这幕音乐会在不久后,原生态地展示再现出来,不过,以后看这场晚会的,不再是各国政要,而是普通游客。不知道这消息是真还是假,但是,西湖确实因为G20峰会而增光添彩了,以至于西湖边还处处留存着G20峰会的种种气息。

突然会杞人忧天地去思考,杭州之于西湖,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是西湖成全了杭州,还是杭州成就了西湖?开放的西湖,就像开放的杭州一样接地气,任何人都可以免费游览。这才有了我们这群乡下人,进城来西湖边逛一逛的雅兴和机会,还逛出了自家前花园的感觉了。

西湖,到底是杭州的西湖,还是全世界的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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