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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会吟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小说
2019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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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园情

你要走了么你真要离开这里?玉柳艾怨地问着,两眼凄凄地望着苏小龙。满天灿烂的阳光柔和极了,苏小龙脸上的喜悦,被阳光照得格外明亮。他没有感觉到玉柳艾怨的语气,也没有注意她眼里噙着的泪花,两道清澈的目光,凝固在那张试卷上,直到把每一道答案都仔细看过,他才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是的,我要走了,于老三要我到他那里去。

你为什么要走,你为什么要走!玉柳的泪水要涌出来了。

因为你能管理好果园了,你的答卷告诉我。苏小龙手里扬起答卷,两眼却深情地望着那座果园。果园被阳光染出一派绿意,他手里那份答卷,也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这份答卷要把你赶走!玉柳盯着那份答卷,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仇恨。早知这样我就不会那么认真地做了,我应该把试卷答得一塌糊涂!她真想把那张答卷抢过来撕成碎片,同时又后悔今天不该到苏小龙的房里去。

要是昨夜不做那个梦就好了,没有那个梦,她今天早晨也不会去找苏小龙。偏偏那个梦使她神魂颠倒,不立即见到苏小龙,她心里就好像掉了什么。

昨夜她梦见苏小龙向她求爱了,她忸忸怩怩,却又十分幸福地投入苏小龙的怀抱。她梦见蓝天上的白云为他们送来一封封贺信,还梦见果树上沉甸甸的果实,像千万盏彩灯一样,照耀着他俩的新婚洞房。她要去苏小龙房里看看,探询他是不是也做了那个梦。

苏小龙一定做了那个梦了,要不他的脸上为什么容光焕发?两只眸子里流出的深深柔情,也跟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玉柳,我今天要考考你哩。苏小龙说着,拿出一张试卷,温柔得像一阵轻拂的南风。玉柳的心被这南风吹动了,手儿痒痒的,真想轻轻地抚摸苏小龙的脸颊。

你不要舞弊啊你要认真做,你要凭自己的真本事做。苏小龙似乎没察觉玉柳的心思,把 试卷递过来时,温柔而又严肃。

当然不会舞弊,当然要认真做,你以为我还像从前一样,没有半点本事?玉柳吃吃地笑着,一圈圈幸福的涟漪,在她的心湖里漾开。他也做了那个梦呢,他想试试我能不能配上他。我才不怕你试呢,我玉柳一定合格。她胸有成竹地坐在桌前,略一思索,笔尖就在试卷上飞舞起来。她相信自己的水平能把答案做得百分之百地正确。

百分之百的答案却千分之千地错了,错就错在做得太好了。要是把试卷做得一塌糊涂,苏小龙还会那样说么?他说,我可以走了,我要到于老三那里去了。

你骗我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玉柳恨恨地说着简直要哭起来。

我怎么骗你了?我什么时候骗了你?苏小龙分辩着,感到一阵委屈。

你骗了我你骗了我你就是骗了我,从你到我家来那一天你就在骗我了!玉柳大声嚷着,眼泪泉水般涌出,终于忍不住呜呜咽咽地跑了。

苏小龙茫然地站着,他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从来到赵老大家那一天起,他就在欺骗玉柳了?

 

他为什么要走他为什么要离开这里?赵老大唉声叹气,在果园里沉重地走着。果园里飘着淡紫色的雾气,果树上红橙橙的果实,在紫雾里流出醉人的芳香。今年果园要大丰收啊,赵老大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团沉重的忧郁,压迫着他的胸膛:他怎么要走了哩?他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赵老大舍不得苏小龙走呵,这一座果园的兴旺,多亏了这个帮工。

那时候赵老大承包的果园快垮掉了,赵老大不懂技术,缺乏管理经验,每年的收入还不够买化肥农药。他成天唉声叹气,捶胸顿足,后悔不该承包这座果园,把一个沉重的包袱背到肩上。

这时苏小龙来了,他说他愿意给赵老大当帮工,用他学到的技术,把这座气息奄奄的果园救活。那一天的天空很蓝很蓝,蓝天上的白云也洁净无暇。苏小龙说这话时,不时望着天空。赵老大也跟着向那片蓝天望去,阳光在苏小龙脸上涂出一片圣洁的光泽,赵老大心中萦绕的却是一团浓浓的怅惘。他不相信苏小龙能使果园改变模样,苏小龙愿意当他的帮工,更加使他迷惑不解。苏小龙原来是县农技站的合同工人,站领导看中了他的技术,想把他长期留在那里,可他拒绝了,甘愿到这荒凉偏僻的果园里来,不知他看上了这里的什么宝贝?听说他还是个共产党员,共产党员给普通老百姓帮工,难道就不觉得小了自己?

小龙,这是一座烂果园,在这里干活没出息。赵老大直言相告,他怕苏小龙不知道果园残败的底细。

我就是冲这座烂果园来的,要是好果园,我也不会来了。苏小龙真诚地笑着,那笑声像蓝天和白云一样纯净。

我可没钱开你的工资哟,我现在欠了一屁股债。赵老大又坦诚地把话点明。

果园不改变面貌,我不要你半分工钱。苏小龙诚恳地说着,两眼深情地望着赵老大。

赵老大也看着苏小龙,似乎想从苏小龙的脸上找出点什么。他不是骗人吧?他说的全是真话?如今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人?他在苏小龙脸上没找出答案,于是便去找他的酒友赵槐山。赵槐山一听哈哈地笑了,一只酒杯在桌上顿得咚咚响。他是看上了你的女儿哩,他一定晓得你那夜许的愿。

赵老大于是就想起了那一个夜晚,那一个夜晚他去赵槐山家里喝酒解愁。喝得满面通红时他就狂言乱语:谁能使果园兴旺起来,他就把女儿嫁给谁。

这话被赵槐山传出去了,好多青年人都想上门应征,望望那山坡上颓败的果园,一个个便都泄了气。玉柳是百里挑一的好妹子,可那座果园实在残败得厉害,只怕长出白发了,果园还不会兴旺起来,何况赵老大说的是酒话,有几个人的酒话能兑现?

赵老大自己也记不起那些酒话了,赵槐山这样一提起,他才想了起来。苏小龙肯定是奔玉柳来的呢,不是想讨玉柳,他会那样诚心?天没亮就到果园去了,天黑透了还不肯归来。不管刮风下雨,他从未离开果园,像只不怕风雨的水鸟,在烟雨笼罩的果园里飞来飞去。不是想当我赵老大的女婿,他舍得这样下力?

赵老大笑了,笑出了一个难忘的雨天。

那一个雨天里的雨下得又浓又密,赵老大不能去果园就去村里打牌。牌兴正酣时,苏小龙闯进来了,脸上虽然泛着笑容,语气却明显地流露出抱怨::赵老板你打牌打得也太落心了,这么大的雨为什么不到果园里去?

这么大的雨能到果园里去么?赵老大望着门外的雨雾,一只手又往桌上抓牌。

苏小龙按住他抓牌的手,脸上的神情阴了下来。果园里的种子刚播下,不去挖排水沟,山洪把种子冲走了怎么办?苏小龙把赵老大手里的牌抢下来,硬拉着他去了果园,那神情不像一个帮工对待老板,倒像是一个勤劳的儿子对待一个不务正业的父亲。虽然当时赵老大感到难堪,但事后他对苏小龙好感激,要不是那天挖了排水沟,那几亩苗圃就要遭到山洪的冲刷。从那时起他就决心把女儿嫁给苏小龙,让苏小龙永远留下来。他准备收了果子后约个时间,把自己的打算讲给苏小龙听。

可是没来得及把那意思说出口,苏小龙就要走了,他不想再在这里当帮工。

他为什么要走呢他为什么要走?莫非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他?赵老大心情沉郁地想着,香烟抽了一支又一支,袅袅飘悠的烟雾里,一件事一件事地细细反思。是不是怪我没开口把玉柳许给他?是不是怀疑我说话不算数?也许他以为玉柳看不上他,他来这么久了,也没见玉柳对他亲热过。

 赵老大把怨忿转到了女儿身上,正想去找女儿,玉柳却哀哀地跑来了,一边跑一边用手绢擦着眼睛,嘴里还嘤嘤地啜泣着。玉柳你怎么了你和谁吵了架?赵老大迎上前去关切地问。玉柳是他的宝贝女儿,。

他要走哩他坚决要走。玉柳说着眼泪又刷地涌出,像落雨一样。

赵老大的心好像被谁揪了一下,一阵隐隐的痛楚袭遍全身。苏小龙为什么这样心傲眼高,连一个这样漂亮的姑娘都留不住他?他抬起手抖索地抚摸着果树,那一抚一摸的动作好生 沉重。玉柳你说他为什么要走?是不是你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我看是你得罪了他。你对他肯定太小气。玉柳突然火了,忿忿地盯着她爹。

我没小气啊,我每月给他八百元,吃饭不要他的钱,一年还有五十天假……。赵老大扳着指头一项一项地数着,数到最后时,眼光就落到了女儿身上。玉柳,我想来想去,问题可能出在你的身上,你……他突然把话打住,意识到有些话不好对女儿开口。

玉柳当然明白那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脸上飞起红晕,嗔怒地瞪了爹爹一眼,悻悻地向果园里跑去。

 

玉柳站住了,她惊讶自己怎么忽然跑进了这片绿草地。绿草地连着果园,绿茸茸的青草里,常年流淌出一片幽静。玉柳没事时,总爱一个人在这里歇憩,呼吸着那温馨的空气,她心中便漾起许多美好的回忆,回忆里有闪光的露珠,灿烂的星辰,还有那许许多多甜蜜的秘密。

她永远记得那个风和日暖的仲春响午,她坐在绿草地上织一件永远也织不完的毛线衣,倏然和风里响起一阵脚步声,苏小龙轻轻地来到了她的身边。玉柳你不要老是织毛线衣,你要抓时间学点技术。他手里拿着一本《园艺学》,认真地对她说。

我不学。她故意朝那本书噘起嘴。

不学你今后怎么管理果园?他像大哥哥哄小妹妹一样,每一个字里都充满柔情。

有你呀。她故意长长地拖着那个你字,眼神和语气里都充满妩媚。

你是你,我是我,我不能代替你,从今天起,一天学一节。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抢下她手里的毛线衣,搁到一边去,给她一段一段地讲解课本。她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温馨的男人气,快活得几乎要晕眩。她觉到脚下的绿草地浮起来了,要把她和他载到吴刚和嫦娥居住的月宫里去。

后来他天天辅导她学习,一天也不许耽误。有一次她无故旷了课,他生了她两天两夜气。看见他生气生得那么认真,她的心幸福得快要溶化了,她知道那是他爱她的强烈表现。

那样爱她的人,怎么会抛开她到于老三那里去?

不,不,他不会走哩,他不会丢下我,也不会丢下他苦心经营过的果园,玉柳微微地抬起头来,满目含情地望着身边的果园。果园已经不是昔日的果园了,苍翠茂盛,生机勃勃,树上数不清的果实,像繁星一样布满深蓝的夜空。玉柳看到了,那树上的每一个果子都浸透着苏小龙的心血,那树上的每一片绿叶都凝聚着苏小龙对她的深厚爱情。苏小龙不会走的,他一定是来试探我,看我对他的感情深不深。

玉柳突然想起,苏小龙来这里这么久了,自己却从来没有主动向他表露过心迹,人家根本不知道你爱不爱他呢,怪不得爹说问题出在我这里,那一次学嫁接技术时,我不是无意中伤了他的心?

那一次学嫁接技术是在苗圃里,四周静极了,只有淡淡的雾霭在他们身边流来流去。苏小龙一边讲解一边示范,可那把嫁接刀到了玉柳手里,却怎么也使不上劲,不是削错了地方,就是削坏了果苗。

这样削这样削你怎么这样笨呢?苏小龙微笑地嗔怪着,轻轻地握住了玉柳的手,他要手把手教玉柳嫁接果苗。手被苏小龙握住时玉柳的心躁动起来,脸儿红红的,他想到了男女间那种事情,正要含情脉脉地对苏小龙说句什么,赵老大突然来了,羞得玉柳连忙甩开苏小龙的手,嘴里还低低地骂了句生气的话,弄得苏小龙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玉柳仿佛又看见了苏小龙那两只惊愕的眼睛了,惊愕的双眼里似乎流出了许多失望。他大概以为我玉柳不爱他吧,我那么粗暴地对待他,肯定伤了他的自尊心。

玉柳内疚了,心湖里漾起一层浓浓的歉意,怅然地在草坪上走着,柔柔的绿草在她脚下发出一片沙沙之声。不要难过,再去找他,一定要让苏小龙留下来。玉柳不再忧郁了,像一只彩色的蝴蝶,翩翩地向苏小龙那边飞去。

 

苏小龙正在收拾行李,他马上就要离开这里。

你真的要走你不是和我开玩笑?玉柳尖厉地嚷着,语气充满愤怒。

你看见我开过玩笑吗我从来不开玩笑。苏小龙认真地说着,脸上浮出微笑。玉柳红润的两颊突然变得惨白,柔美的睫毛上,挂上了一串细碎的泪珠,苏小龙你既然要走当初为什么要来,既然你来了你就不应该离开。

你们父女俩能够经营好这座果园了,我留在这里已经没多大用处。苏小龙耐心地解释,声音平静得像夏夜的爽风。我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果园搞好。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吧?你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我爹酒后许的那个愿。玉柳格格地笑了,笑声里充满了嘲弄。

听到那嘲弄的笑声,苏小龙好生迷惘,赵老大许下什么愿?他怎么一点不知道?玉柳 你今天没喝酒吧,你的话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玉柳的笑声突然僵住了,苏小龙的神情使她大失所望。他真的没听说爹许下的那个愿?他真的不是为了我而来?一团巨大的悲哀像浓云一样,浩浩荡荡地向她扑来。她四肢软软地像要倒下去了,可是她不愿倒下,依旧稳稳地站在那里,她不相信苏小龙的心里没有她的位置。 

就算你不知道我爹许下的那个愿吧,那你总该懂得我的心?她好像一个能战善征的将军,又从另一个方向对苏小龙发起进攻。

苏小龙茫然地站着,他不敢接触玉柳那火辣辣的眼光,本想否认玉柳提出的问题,可心中的诚实却使他点了点头。那点头的动作使玉柳气粗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不顾一切地乱摇。你既然懂得为什么又无动于衷。

苏小龙垂下头去,再也找不出答词。

你说啊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玉柳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苏小龙的头突然抬了起来,静静地看玉柳一眼,又把视线投向远方,远方黛青色的山峦上,涌动着阳光和雾。我怎能无动于衷呢?我也有七情六欲,知道玉柳爱我时,心潮也难平静,每当这个时候……他想到这里时,慢慢地收回视线,温柔地望着玉柳,嘴里突然发出低低的呢喃:每当这个时候,我耳边就会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那是谁的声音?玉柳好奇地问。

苏小龙沉默着,不肯把那人说出。

那声音说些什么?玉柳仍不死心。

苏小龙摇了摇头,他觉得没有必要回答,俯下身去,利索地捆着行李,捆好后,又提在手里试了试。

他不肯说出来哩,他心里装着一个人,那人的声音老是荡在他的耳边,他把那声音当作金玉良言。那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使他那么迷恋?该不是于老三的女儿吧?一定比我长得更漂亮,要不,他为什么非要到于老三那里去?想到于老三有个比她还漂亮的女儿,玉柳心里突然燃起熊熊妒火。

你去吧你去吧我送你去吧!我要看看于老三的女儿到底有多漂亮。她歇斯底里地嚷起来,只差没有嚎啕大哭。

 

玉柳犟着要送苏小龙到于老三的果园里去,她要见见于老三那个女儿,看她到底是天上的仙女还是人间的西施。她穿着一身新潮衣服,耳轮上还串着一副精致的耳环,打扮得像个电影明星,决意在外表上把那女人压倒。可是她没有见到她想像中的“情敌”,见到的只是一座萧条冷落的果园,和于老三那张苍老憔悴的脸孔。

苍老憔悴的于老三激动地拉着苏小龙的手,话还没出口,浑浊的泪水便簌簌地滚了下来。我还以为你不肯来呢,我一直担心你看不起我,听说赵老大给你开的工资很高,还听说他的女儿……

于老三睨了玉柳一眼,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尴尬地揉揉肿涩的眼皮,讷讷地把话吞住。玉柳却一点也不见怪,心里反而洋洋得意。你怎么不说下去了,你应该把话说完。赵老大的女儿就是不愿苏小龙到你这儿来。

见玉柳脸上没有生气的表情,于老三放了心,又对苏小龙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雪琴给我打了包票,说你一定会来,她说你不会嫌弃我于老三,她还告诉我你是党里面的人……

玉柳的心猛然一坠,雪琴这名字像针一样戳伤了她。雪琴就是你于老三的女儿吧,她有什么资格打包票!她现在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敢来见我?玉柳忌妒地向四周望去,想立刻在园子里找到雪琴。园子里冷冷清清,除了他们三个,再也没有外人,只有阳光和雾,在果园里织出一片奇景。你的女儿呢?你的女儿在哪里?她有点愠怒地问于老三,仿佛是于老三把女儿藏了起来。于老三惶恐地看着玉柳,搞不清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姑娘,我没有女儿,我只有三个儿子。他小心翼翼地说着,嚅嚅的语气使人感到他的底气太缺。

像一个准备决斗一番的壮士突然发现前面没有对手,一阵难言的悲哀,几乎把玉柳击垮。于老三原来没有女儿啊,苏小龙并不是因为于老三有个女儿才来帮工。那他是为了什么呢?他心里藏着一个什么目标?

玉柳茫然地看着苏小龙,迷迷糊糊地,只见苏小龙扶着于老三向果园深处走去,那搀着于老三的动作,多像当年扶着她的爹爹赵老大。满天灿烂的阳光,在他的身上染出一片金光。他真的在这里当帮工了?他再也不会到我们家里去?玉柳抬手按着心窝,只觉得心中的失望像一条长蛇,尖牙利嘴咬噬着她的腑脏。

小龙,小龙!她像做恶梦似的失声大叫。

苏小龙闻声跑过来,惊讶地望着她变了色的脸。

你再也不到我们家去了?你真的愿意在这里帮工?玉柳气急败坏地说着,好像说慢了就不能把话讲完。

苏小龙默默地望着脚尖,他在思忖着怎样开口。我今后要常去看望你们,我会记着那座果园的。

那你就不要离开我们吧,在我们家你可以当主人,在这里你只能当个帮工。玉柳坚决地 说着,变了色的脸上又泛起一层红潮。主人两个字又勾起了她心中那个梦。

苏小龙抬起手掌抹了抹脸,嘴里突然发出一阵笑。主人和帮工都是人啊,我这个人其实当帮工最合适。他目光柔柔地望着远处,一张脸被阳光镀得金光闪亮,见于老三在果园里等他,便迈开大步向那边走去。

玉柳眼巴巴地望着他向远处走了,走得快看不见时她又喊了一声。她还没问苏小龙那个雪琴是什么人呢,那经常回荡在他耳边的话语,是不是雪琴说的?她还想问问那些话到底是些什么意思,莫非就是那些话使苏小龙心甘情愿当别人的帮工?可是苏小龙没有听见她的呼喊,那矫健英俊的身影,很快淹没在果树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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