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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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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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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秋“瓜”事

晒秋“瓜”事

李 健/文

秋日秋风秋叶黄,晒米晒豆晒秋粮。

秋日的天空,秋高气爽,温馨恬静的阳光飘落而来,错落有致的山村农家小院,家家户户忙着收秋晒粮。房檐下金灿灿的玉米吊挂,和着成串的嫣红小辣椒;地面上个挨个圆墩墩的小花生,藤网一个个小巧玲珑的文玩葫芦,相映成趣,远望是一道风景,近读是生活篇章。

品味岁月这幸福而又温馨的滋味,仿佛又回到儿时乡下,不经意间,脑海浮现一道——影影绰绰的山村晒秋风光,奶奶切地瓜的往事也再次眼前萦绕。

在我的故乡山区,春天几乎家家都种红薯。红薯又叫“马铃薯”、“地瓜”。从育苗到栽种,从锄草到翻秧,没有得到过多地珍视。进入金秋十月,种完麦子接着就是刨红薯晒地瓜。

红薯从种到收,带来说不尽的滋味,也由此留下太多抹不去的故乡炊烟。说它普通,从来不与主粮争宠,随心植于贫瘠的土坡、山沟,就能顽强生长;说它平凡,它没享受过精耕细作的沃土,却倾其所有,给人送来春天的甘甜,冬日温暖,曾一度还成为了农家人的救命粮食。

春天把红薯苗插进犁耙的山坡地里,浇上点水就能成活,末了进行锄草和翻秧,近乎就此忘却。可到了秋天,一亩地竟能收获两千多斤红薯来。

在生活贫困的年月,红薯成了故乡人一年到头的主餐食物,母亲总是变着花样做各种各样的红薯饭,蒸红薯,轧饸饹,擀面条,搓格斗。时间一久,就会感到乏味和厌烦,可那时的现状,很难得以改变。“红薯汤,红薯馍,离开红薯不能活。”

收红薯的季节,全村人都是前呼后拥,父亲先是割去藤秧,抡起镢头,朝着裂纹的田埂刨下去,撬开黄土层,紫红的或是淡黄的红薯,便大大小小一嘟噜拱出来。母亲跟在身后,要一块块摘下红薯,轻拿轻放抹掉沙土,小心磕碰伤到红薯的外皮。

我和妹妹满地跑着寻找黄瓤红薯,在地畔边挖个小坑,埋进黄瓤红薯,把找来的柴火架起烧烤。烟火升腾,不时还要鼓起嘴巴,轮番向火膛吹风,用力过猛,浓烟就会反扑倒流,熏呛地“咔咔”咳嗽,揉着俩眼直流泪。

烧过三茬柴火,火苗渐渐灭熄,烧烤的红薯在火炭中“嗞嗞”直叫,一股薯香,伴着升腾的热气从火堆窜出来,忍不住动手去扒,黑黢黢的双手,不停地倒置着烫手的红薯,跑着送给母亲品尝。母亲抬起头,看到“黑老包”的花脸蛋儿,乐得前仰后合。

从地里刨出的红薯,先要留足来年育苗的“红薯母”,再预留地窖的过冬红薯外,余下就是切晒红薯片了。

切红薯片,要事先选一块硬实的木板,请木匠在上面锉一条斜缝,钉上铁匠打好的刀片,切红薯的擦子就做好了。在木凳上一支,就可以刨切红薯了。

刨切红薯片,也小有技巧,要压着红薯向前滑动,红薯被刀片削成戴着红晕的薄片片,就像一块块发光金镶玉的意味。红薯越削越薄,就要留意了,要把指头翘起来,速度放慢,稍不留意,很容易被刀片伤着指头和手掌,说不定鲜血直流。

奶奶刨红薯片,手法娴熟,刨红薯就像抛飞碟,湿漉漉的红薯片从刨刀下边一片连着一片,一波接着一波飞出,叠加着簌簌落在刀片下面的荆筐里。切好的红薯片,要在山坡上晾晒,奶奶端起一筐红薯片,用力向前一扬,如同天上飘落的洁白云朵,白茫茫晶莹透亮,阳光一照闪闪发光。满山遍野的香,铺天盖地的白,亦如大自然恩赐庄稼人的慷慨馈赠。

秋风伴着暖阳,不出一周时间,红薯片就晾晒干了。若是碰到秋夜来雨,大半夜还要从急急忙忙爬起来,点上照路马灯,满山遍野星星点点,男男女女披挂上阵埋怨着老天,手却不停抢拾那半干儿的红薯片。日后出仓再晒,红薯片也脱不了“污点”阴霾,磨出的面粉,无论那种吃法,总有一丝苦霉之味。

自然晾晒风干的红薯片,一担担捡拾挑回家,很金贵地用席圈囤起来,或是放进碓臼窝里,捣成指甲盖儿大小的红薯疙瘩,再装缸来贮藏,便是一年最好的口粮,蒸煮烙炒,都有劲道甜香在里边。

日月如流,寒来暑往。秋收回家,站在村边山头,看着这土生土长,且其貌不扬却颇具内涵的红薯,万般思绪涌上心头,那山、那水、那人,那纯朴的乡情;还有母亲摘红薯的隐约背影,奶奶切红薯的虚幻叠影,也一一再现。

望着高低起伏山田,走走山间的弯弯小路,呼吸一口飘荡的五谷幽香,仿佛心里多了一份敬畏。细数岁月,记忆的乡愁,俨然是一生品味不尽的人间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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