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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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 健/文
微风和煦的初春，黄河滩区的田野上，麦苗青青，宛若精心织就的锦缎，一垄一垄绵延在广阔的豫北平原。翡翠般的新绿延伸着，生长着，贪婪的吮吸着泥土的乳香，舔舐着金灿灿的暖暖阳光，又一点点孕育着诱人的舌尖麦香。如影如幻，犹如回放着原野上远去的牛铃叮当......
母亲曾说，她小的时候，每当下田里去锄麦子，心里是满满的高兴了。在那个饥荒的年代，看到绿色的麦田，就想到了热气腾腾的白蒸馍，看到了扯拉不断的手擀面，也不知从哪里来了精神劲儿，锄起麦子干起活一点都不感觉累。
“麦盖三层被，枕着油馍睡。”每年入冬，播种在黄河滩区的麦子就像铁打的壮汉，要接受几场飘飘洒洒降雪的考验，哪怕是瑟瑟打颤，也要把根深扎地下汲取着那严寒中的温暖；春天来临，奋力向上，为只为那一抹朝阳的青翠新绿。
麦苗在严冬下的坚韧与不屈，暖阳下繁茂与茁壮，让昔日贫困的生活充满着希望，也给了彼时母亲无尽的刚强。
在远去的困难年月，母亲就会挎着篮子转遍山岗，剜回麦田里不多的野菜，当做家人的口粮，靠着少有的五谷杂粮，延续着亲情岁月烟火的希望。
如今，漫步在滩区原野，冬日的严寒似乎已被这青青的麦田所驱散。父亲背着手，眼角眉梢挂着笑：“麦收八十三场雨，今年丰收有指望了。”不解农事的我，接过话茬质疑：“要下那么多雨？”父亲欲言又止，顿了顿强颜欢笑，这八十三场雨，是农历八月、十月和三月最称心的三场透雨。
八月，正是种麦的季节。庄稼人靠天吃饭，八月不下雨，地里没有墒，麦子就种不上。要是下一场透雨，深耕细耙趁墒种麦，收成有望三成。
十月，正是小雪、大雪的节气，地上渐渐入冻。麦田过冬，天旱缺雨水，直接影响来年收成。若有一场透雨或一场大雪，麦田补充了墒水，开春加速分孽，好收成就不愁啰。
最重要的是阳春三月。气温己适应作物生长，冬小麦开始返青起身，这时太需要大量的水肥供应。正如农谚所说：春分麦起身，肥水要续跟。一场酣畅淋漓的及时雨，正如“春雨贵似油，润物细无声。”
细细想来，春雨从来都是不聒噪、不喧嚣，悄悄地亦如母亲般甘甜乳汁，在柔风中滑落，轻轻地滴落大地灌溉着每一个春光下的新生。
“荠荠菜包扁食，大人孩子都想吃。”呢喃着儿时的童谣，来到了时令仲春，遂邀一二好友驱车返乡，提着买来小篮子穿梭在麦垄间挖野菜，弯腰抬头间仿佛又看见了母亲彼时身影，昔日她满地遍野找野菜是为我们充饥，而今我们喜眉笑眼却是为了尝鲜。陡然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力量，我知道，这力量来自天堂的母亲，来自这片滋养生命的泥土，也来自这一垄垄青青的麦田。
“麦盖三床被”、“麦收八十三雨”已成为我对故乡的农耕记忆。如今农业现代化，麦田灌溉已不是问题，但黄了又青的黄河水，年复一年见证着豫北平原滩区麦田的高产与辉煌。
站立黄河滩区凝神遐思，守望春日如画的麦田，那蜿蜒起伏青青麦垄，仿佛就是一曲欢快的曲谱，一首朦胧的田园诗，只要你静静地聆听，用心创作，不难发现最美的风景，正在你的眸子里一遍又一遍的荡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