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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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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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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得意之作麦秸垛

在故乡山村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总会有一处或多个鼓鼓囊囊的麦秸垛,看上去有些佝偻,如同岁月沉淀下的密码音符。

麦秸垛,对于儿时的我来说,是一个充满乐趣的神秘所在。那是一座专属于我们孩童的城堡,梦幻般美好。总喜欢赤着脚在那柔软的麦秸上打滚,爬上跳下溜滑坡,也把它当成了夏天独具特色的蹦蹦床。

小时候常把麦秸想象成各种各样的东西,一会儿是柔软的云朵,一会儿又是起伏的山脉。而父亲,总是在一旁惬意地微笑,那笑容里满是慈爱。父亲对麦秸 垛有着特殊的情结。麦收时节,是父亲最忙碌也是最开心的时候。挥舞着镰刀,在金色的麦田里一趟趟奔波。麦子运回打麦场后,就是一连串的摊场、碾场、翻场、扬 场、集垛、糊垛。

集麦秸垛的时候,父亲又会细心地将麦秸一茬并着一茬堆成麦秸垛。那动作熟练而又专注,分明是拿一根根麦秸码成一件超现实的艺术品。麦秸垛在他和伯叔们手下一点点地增高,最后变成了一个高大而又敦 实的大“蘑菇”。

到了秋后,远远一望那打麦场里大大小小的麦秸垛,就像一个突然迁徙而来的小部落。 在那远去的岁月里,麦秸垛是农家人土地收成的见证。

冬天,经过碾压的麦秸秆变得绵软柔穰,是冬季铺床装枕头的好填料。用麦秸秆装成的枕头软和温暖,枕上去呼呼啦啦一阵响,可一觉醒来 身心舒畅。白亮亮的麦秸秆,在城里人心中并不起眼,殊不知是耕牛冬季最好的一槽口粮。

母亲从麦秸垛上撕下一堆麦秸,父亲搬来铡子,一人半跪着双手掬麦秸向铡口里递喂,一人抬动铡刀,刀起草落。一起一伏为老牛“烹饪”着细碎草料,父亲说养牛有绝招“寸草铡三刀,无料也上膘”。

圆墩墩的麦秸垛在岁月里一天天变小,耕牛也一天天见膘。那如同粮仓的温暖城堡,为农家人解决了生活的温饱,也给冬日的老牛提供了三餐草料。

随着时光的流逝,山村发生了飞跃的变化。现代化的农业机械取代了父亲手中的弯把镰刀,麦秸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被视为珍宝。但父亲的麦秸垛依然在记忆里挺直身板,不曾弯腰,似在诉说着远去的犁耙耕种歌谣。

每当再次回到故乡,远远望见那熟悉的麦秸垛,心中便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它让我想起了母亲麦秸垛前筛“秕麦”的身影,想起了打麦场晒麦子的情景。不由自主走到“驼背”的麦秸垛旁,轻轻地抚摸着落满风霜的麦秸,仿佛一下子就感受到了父亲的温度。

如今的父亲已经渐渐老去,但他对土地的热爱和对麦秸垛的情感却依然如 初。偶尔还会说说众人集麦秸垛的往事,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深深的眷恋。那是对收麦打场岁月的怀念,那是对泥土四季馈赠的感恩。

(原载《安庆日报》2024.06.15星期六第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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