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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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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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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河记忆

                                            杨河记忆

       村庄前的杨河,其实是一条老河沟,蜿蜒七、八公里,像一条长长的蛇,游动在山冲里。很久以前,杨河两岸长满杨树,挺拔苍翠,蓊蓊郁郁,老人们说这是杨河名字的由来。

暑期,太阳火辣辣的,几乎整天只穿着裤头的我,常与伙伴们在杨河里游泳、捉鱼摸虾,浑身晒得油光发黑。河对面有大片山地,那里的黄瓜、玉米杆常被我们偷吃,一旦听到追喊声,我们就兔子般的拼命往河边跑,然后“扑通扑通”钻进水里。比偷吃黄瓜还要刺激的当然是捉鱼,哪怕逮获的是一些刚睁开眼的小鱼。鱼儿喜欢在河堤下的水草或树的根系里戏耍,我们用粪箕作为捕鱼工具,将其插入水下兜住水草或树根,“嚯嚯”搅动几下,然后猛地提起。短短几秒钟,那些被俘获的鱼虾在提起的粪箕里慌乱蹦跳。如此凑成了家里煮一碗鲜鱼汤,或者让家养的几只鸭子,美美的饱餐一顿。

水下树的根系里一般潜伏的鱼儿较多,有的个头还不小,尤其是大树的根系简直就是鱼窝。杨河里有多处水潭,潭边有一些状若枯死的树桩,那粗壮的树根分散开来,死死缠住堤坝,若隐若现;根系则如古人的胡须,铺展在水里,使得这片水域变得幽深阴冷。捉鱼或洗澡,我无数次摆弄过这些水下浓密的“胡须”,这莫非就是老人们所说的杨树?

勋哥是同伴们下河捉鱼的高手,不过他从不用粪箕捕鱼,而是围猎式的大手笔——打围堰。在一处不太深而又较宽的水域,勋哥用备好的草皮(带草根的土块),靠河岸一侧筑成封闭的小围堰,然后进入围堰排水。他叉开两腿向外半蹲着,双手紧握的小木盆随着“呼拉呼拉”的水声在他的两腿间不停地一起一落。没过多会,围堰内的水面落到了小腿处,鱼儿开始躁动。那天下午,勋哥打了两次围堰,逮到的鱼虾,差不多装了半木盆。我给勋哥打下手,得以进入围堰“打扫战场”,在近似糊状的泥水里,我捕捉到了一些泥鳅和被搅得半死的小鲫鱼,还抓到了五、六只算盘珠大小的山蟹。当晚奶奶做了蟹子粑,油煎的,吃了还想吃。

善打围堰捉鱼的勋哥在恢复高考的那年考取了大学,成为了当时山冲里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从那以后,杨河里再也没见着勋哥捉鱼的身影。

最后一次在杨河里见到勋哥是在他考取大学的头年秋天,那次他不是打围堰捉鱼,而是参与生产队组织的打堰塥。大暑过后,晴热少雨,山塘大多几近干涸,杨河两岸稻田里的秧苗嗷嗷待哺,山里人自然将希望的目光投向了杨河——打堰塥截流蓄水!离村庄最近的杨河堰塥有两座,每座堰塥的两端和中间都建有由石块与水泥筑成的石墩,在石墩之间快速筑起堤埂,蓄满的河水便可顺畅的流进两岸沟渠;堰塥两端还建有溢水口,水满自溢,既保护了堰堤,又保证了下游水源。山冲里塝田多,堰塥筑成后,水车便“吱呀吱呀”地在田间响起来。

那一次,也许是上游水库开闸放水的消息传递有误,生产队原本安排在下午打堰塥,可才吃过早饭,杨河里的水流开始大了起来。事不宜迟,赶紧行动!随着生产队长的一声吆喝,石块、草皮、竹竿、木桩等呼拉拉聚结到堰塥;一群劳力按照分工,紧张有序的投入到这场抢险般的打堰塥战斗。石墩间的堰埂在长,河水也在涨,就在河水摇摇晃晃威胁筑堰作业的紧张时刻,勋哥第一个下水,在齐腰深的河水里,与几个小伙子用身体挡住堰埂边汹涌的水流,然后快速打木桩加固堰埂。一时间,堰塥里人声鼎沸,热闹异常,我牵着黄牯牛,在岸边看呆了。

杨河在山冲里穿行千亩稻田,十多个村庄,沿途的堰塥有七、八座。每年的夏秋季节,杨河上都会频繁传来打堰塥的吆喝声,上演人与天斗的动人场景。那清粼粼的河水因此流进了两岸的稻田,也流进了乡亲们的心里。

                               (怀宁县融媒体中心 何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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