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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良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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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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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新

稻米流脂粟米白。

收割,晒干,舂碾,除糠,一个闭环下来,黄澄澄的稻谷摇身变成白灿灿的新米,吃新启幕了。

平日里冷寂的厨房,此刻喧闹起来,铁锅早已被洗刷得干干净净,筋骨柴火一层层码在灶门口,水盆里的井水清澈得照见脸庞,一家人齐聚这里。

母亲是厨房主角,只见她挽起手袖,将经过多次淘洗的五升新米稳妥妥落入铁锅,盖上锅盖,用洗碗布围住锅沿。不大会儿,松木锅盖开始变得潮湿,不断冒出新米味儿,我们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等着开锅。

我的急吼吼的样子,引起了母亲的“数落”,心中有数的母亲,说新米和陈米不一样,新米有性子,要比陈米多蒸一段时间,但也不能过了头,过头了米饭就焦糊了。终于在左顾右盼、千等万等中,母亲一声“退火”,姐姐赶紧抽去灶底的柴禾,再焖上几分钟,母亲将锅盖一掀,那才叫一个香喷无比啊!

开锅的第一碗新米饭,是敬土地神的,感激土地神带来的风调雨顺,祈求土地神一如既往护佑丰收。这份差事理由自然是由父亲完成。接过新米饭,父亲用双手托着托盘,小心翼翼向村头土地庙走出,一路上念念有词。

第二碗是敬祖宗的,第三碗是供耕牛享用,第四第五第六碗相继给邻居送去。看着锅里的米饭在一个劲减少,我几乎要哭出鼻子,母亲一句“保你吃个够”,我这才破涕为笑。

盛上满满一碗,天然脂香充盈鼻头,一口下去,疏爽,劲道,不像磁性重的糯米、晚稻米嚼起来粘牙糊口,它裹挟着阳光的味道,唇齿之间鲜香弥漫。面对如此米饭,佐以菜园里的丝瓜、辣椒,“哗啦哗啦”“扒拉扒拉”,我一口气吃它个三大碗。

如今,在我的家乡,吃新的风俗不见了。几十年过去了,为何对吃新难以忘怀,除了那种丰收喜悦的仪式感,还有紧要的一条,在那个瓜菜代的年代,人们肚皮空空,吃上一顿饱饭几乎就是奢望,于是才有期待、投身吃新的热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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