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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良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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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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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母亲

母亲识字不多,文化不高,自然不懂得什么是统筹,然而在我的眼里,她统筹有术,把原本贫困的日子硬是调弄得有滋有味。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物质短缺匮乏,吃好是奢望。村子里有的人寅吃卯粮,月初天天吃干饭,到了月中月底,连稀饭都吃不上,只得四处“借肚子”。在我家从来就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母亲在每月的初一、十五安排干饭,后来增加到每个星期天也安排干饭,平时夹杂着吃些山芋、萝卜等杂粮。在母亲看来,过头饭吃不得。为了解决下咽的菜肴,母亲腌得一手好菜,什么辣椒酱、白菜、萝卜,烧出来黄澄澄的,酸溜溜的。为了解决漫长冬季吃菜问题,母亲在平时就制作干菜,月亮菜呀,豇豆呀,春天上山采摘野菜,夏天她还到河里捞虾子,晒干,以应对冬天。记得那个时候,一到不上学的星期天,母亲就格外忙碌,总是想方设法多做点可口的饭菜,让正在读书的我们姐弟打打牙祭。

为了贴补家用,那时母亲每年都要喂上一头猪。猪的食,是她从田头地角扯来的野菜嫩草,和着糠皮残羹煮成的;水,是她将淘米水、洗锅水贮起,一瓢一瓢舀到槽里去的。夏天为猪淋水冲凉的是她;寒冬给猪垫草做窝的是她;举着马灯给猪送夜食的还是她。在母亲日复一日的操持下,仔猪变成架子猪,架子猪变成肉猪。过年前宰杀年猪,我们为解馋而雀跃欢呼,而当我们抹着油嘴,盛起猪肉捧给母亲时,母亲一如平时,只轻轻一句:“孩子,我吃过了。”没等说完,就悄悄把大襟衣,扯向了早已湿润的眼眶。

那个时候,根本不存在成品衣一说,做衣服得凭布票,布票上半年发一次,下半年发一次。其实,在布票未发之前,家里谁谁该添置衣服了,谁可以缓一缓,母亲了然于胸,早早做出了计划。一般来说,家中老大要多些,并且还要做得大一点,好让老二、老三接手。我的头上有两个姐姐,大姐的衣服添置得相对多一些,因为她穿小了,二姐可以接手,甚至连我也得接手二姐穿过的衣服,为了让我能顺心接手,母亲自己动手,用染料将姐姐穿过的衣服重新染色,这样原本为红色的衣服,穿到我身上成了蓝色或黑色的。我穿小了,母亲又将其染回红色,供小妹穿。有的时候,弟弟还得再穿上一段时日。

每每安排夏冬衣服时,身为家主的母亲,自己每每倒成了“局外人”。母亲只穿我们姐弟剩下的衣服,破了的,重新缝补上;颜色实在褪得难看,就自己动手染上新色。当年,大姐不止一次央求母亲做件新衣服,母亲总是笑一下,并不说话,禁不住大姐的劝说,母亲到底还是说话了:“我看啥新衣服也比不上你们穿过的,我一穿上就想起你们,身上就暖和了。这有什么不好的?”母亲60岁那年,我们姐弟联合起来,央求父亲给母亲扯上几尺布给做件棉袄,母亲得知后,说什么也不肯,她拿起大姐的旧棉袄,套在身上,眼里噙满泪水,哽咽着说:“妈妈不出门,不用穿新衣,你们在外念书,能穿好一点就穿好一点。”

不光是做衣,家里有点好吃的东西,母亲设法让每个人都能吃上一口、、、、、、在这样家庭长大的我,谦让、刻苦、自立深深烙在我的心上,如今我也成了孩子家长,家里条件好了,但注重纵向传递的我,时刻不忘向儿子讲讲过去的故事。或许,这就是家风传承吧。好家风是我们的根,我们的魂,丢不得啊!

如今,母亲老得走路都难。可每当说起忆起我们小时候的事,母亲总是心情释然,像卸去心头重担一样。母亲啊,你的统筹,可是以你对儿女的奉献为底色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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