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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良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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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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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盘声声里

下面的当一,上面的当五,一盘小小算珠,把世界算得清清楚楚、、、、、、三下五去二,二一添作五,天有几多风云?人有几多祸福?君知否——这世界缺不了加减乘除。”打开电脑,听着《算盘歌》,我回忆起父亲。

父亲去世四年了,在我的农村老家屋墙上,至今还悬挂着一把十三档的老算盘,虽尘埃薄落,但难掩珠润,那一串串黝黑闪亮的算盘珠子,犹如父亲的眼睛,依然慈祥、深邃地盯着我们。

小时候,逢上雨雪天气,或农闲时节,我家堂屋正中的桌上,总是被一摞一摞、大大小小的账簿盘踞着。那是生产队集体的账目。收入、支出,工分、分红,在父亲眼里,一笔不能少,一分不能错。

父亲的算盘,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不施油漆,包浆厚重,算珠也是无比光滑。不用时,父亲总是挂在隔有木板的墙上,用的时候,父亲总要用劲晃荡一下,将算珠各安其位,然后才投入到正式的珠心算中。打算盘时,父亲的眼睛只用来盯账本,右手拨打算珠,加减乘除,进位退位,左档右档切换自如,寂静中只有算珠啪啪声,从无差误。

打算盘时,算盘珠子简直就是在父亲指尖上跳舞,算盘仿佛就是父亲心仪的舞台。灵活自如,随心所欲,在父亲手里,算盘像个乖乖听话孩子。那拨动算珠的速度时急时缓,急切时,算珠碰撞着,一阵紧似一阵,像彼此追赶,互不相让;缓慢时,只听见,啪的一声,或者几声,如零星的雨滴落在水面,好大一会才激起一圈涟漪。我不知道父亲打算盘是跟谁学的,什么一位数、两位数、三位数、四位数的加减乘除,一盘清、三盘清、九盘清、九归九除等更是操练得滚瓜烂熟。

每当年终分红,作为生产队会计,父亲需要用若干天时间,对生产队全年的收支账目进行决算。这把老算盘,在他手指的拨弄下变成了一组组、一串串有价值的数字,它们关系着每个家庭一年的收入。我的印象中里,打算盘父亲一点也不含糊一点也不怕麻烦,乘除法往往精确到小数点后面好几位,工分值几分几厘几毫都要算出来,而且每家每户都算得清清楚楚。正因为如此,父亲对生产队每年年终决算,都能让每个社员非常放心。

后来,父亲渐渐衰老,不再担任生产队会计了,再者,做账、计算都用上了计算器。但父亲仍被乡亲们奉为上宾,哪家的宅基地需要测算,哪家的自留地、山林地和承包地需要置换,还是喜欢请他这个“老算盘”来帮忙,父亲也总是乐此不疲。

父亲噼里啪啦的珠算声,至今还不时从我的记忆的深处响起,撩拨着我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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