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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良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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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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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院落

在皖西南农村,没有院子的人家极为罕见,这里的院落多是依地而建,只有大小、规整与否之别。

我家自然不例外,每天当太阳尚未拂照大地,借着屋顶亮瓦透进的丝丝亮光,熟门熟路,父亲取过衣服,麻利地穿起,“吱呀”一声,大门打开,新的一天就此开启。

走进院落,呼应父亲的,一群鸡儿步出鸡埘,猫儿狗们也从酣睡中醒来,伸伸懒腰,有兴趣地看着鸡们啄食,信奉一日之计在于晨的父亲,从院落一角拿起锄头,下地干活去了。

记得我家院子里有一株柿子树,谁也说不清年龄,谁也说不准系哪辈先人所栽。只记得它铜枝铁干,浑朴粗壮,树表老化得鳞状斑斑,枯皮层叠,裂痕重重。老柿树给予我们的,远不止满口甘甜。在自然灾害的荒年,在战乱频仍的关头,田土颗粒无收,作为唯一可充饥果腹的食品,柿子曾经帮助饥饿的祖辈度过一段段艰难岁月。

年年春天到来的时候,老柿树犹如灵气附身,光秃秃枝干上应时生出一片片嫩绿的叶子,浅绿,明绿,深绿,演绎着生命的律动和强劲。夏日无疑更是老柿树勃发的时间,叶片一天天增厚,脉络也变得清晰起来。随着秋天的到来,老柿树又是换了新装,全身通黄,枝头挂满小灯笼似的柿子。冬天,老柿树在萧索冷风中挂上雪花,树身黑白相间,构成一幅看不够的大写意。

劳作归来,父亲从柿树枝桠上取过毛巾,打盆井水洗脸,然后吸取旱烟,淡蓝色烟雾袅袅升起,鸡们、狗们这个时候也赶来凑热闹,围着父亲,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父亲总是闲不住的,除了忙在地里田里,院落里同样少不了他的身影。春光里,他亲手点几窝丝瓜、油葫芦,平时就用洗脸水浇浇,等待到丝瓜、油葫芦长到一定时候,精心搭建豆棚瓜架。当豆棚瓜架铺满绿色时,绿蝈蝈,不知从哪里飞过来了,连爱吵爱闹的蝉儿也隐身其间。鸡们狗们更是乐开了花,成天打闹嬉戏,打闹嬉戏累了就卧在绿荫下小憩一番。

最妙的是月下的院落。月光照过柿树,勾勒出藤藤蔓蔓的光,伴着习习凉风,父亲就着石桌石凳,执一壶自家酿制的老土酒,自斟自饮,盘算着庄稼收成,合计着子女的出息。

如今,父亲故去,我特别念想父亲那昔日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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