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食水芹

腊月二十八，一场雨雪不期而遇，考虑到地处大山的老家一遇下雪路面就结冰影响行车安全，一度好生犹豫着回不回老家过年，此刻手机响起，是大哥打来的，说已回到村庄的年轻人人人上路，扫除了积雪，不会影响车辆通行，加之除夕这天，天公到底还是善解人意，终于放晴了。我坚定了回老家过年。

一路上，透过车窗，一座座乡间别墅被一团团大树簇拥着，人们喜气洋洋贴着春联、窗花，有小孩不时丢下一颗颗炮仗，砰砰响起，年的氛围萦绕着乡村。

到得村里，一块块梯田里绿意葱葱，那是正在铺展的水芹，让人心生怜喜，挪不开眼光。我信步走进一户户人家，每家堂屋后边均挂着一束早已风干的水芹菜，这是家乡一大习俗。

记得36年前正月大姐出嫁，母亲给送的一份嫁妆就是风干了的芹菜，当年还是我捧着这束送到姐姐家的。母女连心，姐姐自然明白母亲的心思：芹菜，勤财也，这是叮嘱自己到婆家后得吃苦耐劳，勤俭持家，把日子过好。

有村以来，家乡的水芹菜还为野芹，历经一代代先人精心培育，品质渐优，并传下了一整套丰富的栽培技艺，以至成为人人爱吃的水芹，巧的是，鲜嫩的水芹正好赶在春节期间上市。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其中的“葵”即冬葵，也叫水芹。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芹，其性冷谓如葵，故《尔雅》谓之葵”。《诗经》有“思东泮水，薄采其芹”的描写。而文人墨客也有咏颂的诗，如东坡的“鲜鲫银丝脍，香芹碧涧羹”。李时珍更有详细的介绍：“芹有水芹、旱芹，水芹生江湖陂泽之涯；旱芹生平地，有赤、白两种。二月生苗，其叶对节而生。其茎有节棱而中空，其气芬芳。五月开细白花，如蛇床花。楚人采济饥，其利不小。”

家乡的水田的底层是沙石，上层是沙壤泥，泥肥且松软，既不随水流走，也不下沉板结，沙石层渗出的泉水，常年不息，缓缓而流，且四季温差不大，冬暖夏凉，这就给水芹菜的生长提供了极好的自然条件。因而所产的水芹长得旺，而且独具特色，香醇拔俗。

乡亲们常吃爱吃自产的水芹，比较常见的吃法是清炒，洗净的水芹菜油绿欲滴，如玉，似翡翠，叶深茎浅，切寸长小段，等锅辣油热，喇啦几声，添盐起锅，装盘即食，珍馐佳肴也无法与之媲美。也有人将水芹杆剁碎包成饺子，清清白白，吃起来才叫过瘾呢。

老家的水芹之所以备受青睐，除了吃起来香嫩、鲜美、爽口，更为重要的是无化肥、无农药、无激素。这里的水芹还有一定的药用功能，高血压患者坚持食用，有明显的降压作用，尤其是芹根，煎水饮服，降压效果更佳。

春节居家期间，美味水芹让我胃口大开，离开老家时，我还带回一大箱子以分送城里亲友，让他们也尝一尝家乡难得的土特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