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之萦之是水芹

清热除燥、润肺利湿，被誉为“水八仙”之一，水芹是也。晚稻收割完毕，乡人时光就交给了放水芹了。

去除稻田里的稻茬，就地取土，隔开田块的前后部，靠前的部分撒上红花草，而靠后坝的蓄水之处就是水芹栖身之所了。

割除田后坝上柴草，将此前贴在后坝上的一绺绺水芹兜铺开，均匀散置。作为一种水生植物，水芹繁殖力极强，约莫半个月，嫩芽尖陆陆续续钻出空旷处，蹿长着向四处散漫开来，继而葳蕤一片。

家乡地处高山，水田的底层是沙石，上层是沙壤泥，泥肥且松软，不易下沉板结，沙石层渗出的泉水，常年不息，缓缓而出，且四季温差不大，冬暖夏凉，这就给水芹菜的生长提供了极好的自然条件，水芹长得旺，香醇拔俗。

有村以来，家乡的水芹最先当为野芹，历经一代代先人精心培育，品质渐优，并传下了一整套丰富的栽培技艺，成为人人爱吃的蔬菜之一。《诗经》云：“思乐泮水，薄采其芹。”古时学宫有泮水，入学则可采水中之芹为菜。故称入学为采芹、入泮。在昔日的家乡，乡人种植水芹，还有一层意思，就是鼓励子女发奋读书，用知识改变命运。

乡人爱吃自产的水芹，比较常见的吃法是清炒，洗净的水芹菜油绿欲滴，如玉，似翡翠，切寸长小段，与蒜瓣同下，等锅辣油热，喇啦几声，添盐起锅，装盘即食，脆嫩爽滑，清香气直冲肺腑，入嘴如天马行空、桀骜不驯，又孤峭像锺惺、谭元春的文章，无怪乎李渔在《闲情偶寄》中写道：“吾谓饮食之道，脍不如肉，肉不如蔬，亦以其渐近自然也。”

水芹还有一种吃法，就是腌着吃。不过，清炒时水芹叶子也可一同下锅炒着吃，但腌制水芹，因叶子易烂，故而腌前剔除为好，由于水芹茎秆空心，受盐快，腌熟所需时间短。炒制腌水芹，烧热菜籽油，锅铲翻炒，待快起锅时，伴以农家辣椒酱，一盘黄灿灿勾人食欲的佐饭菜就此诞生了。

在家乡人眼里，水芹意味着“勤劳”，春节期间乡人们将水芹杆剁碎包成饺子，寓意是勤快发财。正是因为“芹”谐音“勤”，有的人家在女儿出嫁时就把风干的水芹作为嫁妆之一。记得30年前正月大姐出嫁时，母亲给送的一份嫁妆就是风干了的芹菜，当年还是我捧着这束送到姐姐家的。母女连心，姐姐自然明白母亲的心思：这是叮嘱自己到婆家后得吃苦耐劳，勤俭持家，把日子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