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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小雨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一粒沙到底有多重
一粒沙到底有多重
没去过大漠的诗人告诉我
那是所有汉字不能承受的苍茫
这种解释只见诗意
如大漠里的蜃景
一只受伤的驼掌便可以踏碎
我首先要说的是
任一次澎澎都会致命
你就这样顿悟
这里的水为何如此冰浸
燃烧一直在皮肤上
灵魂深处冰凉似沉静的铁
太阳是晒骨头的
尽管穿着夹衣
仍然听见骨胳的脆裂
眼泪被地平线那轮落日吸干了
我不知道伫立多久
以一棵胡杨的姿式
沙鼠在阳光下夸张地做爱
贴着松软的洞穴听风
还有马蹄敲碎骆驼刺的声音
河西菊花期很长
黄沙最美丽的过渡色
过阳关才向我们举起挥别的手掌
我离诗人始终差一滴眼泪的距离
如果那轮落日早一刻落下
抑或提前闭上眼睛
面对大漠一切矫情都在放大
过往的生命经验
顷刻间被全盘否定
剩下能做的只有仰视
雄关隘口骄傲的秃鹰在盘旋
雪山后是少年士兵的故乡
城墙下的时间如死去的深潭
复活草枯荣与胡人无关
此刻中原已是华灯初上
从大漠回来一直在沉睡
眼晴什么也看不见了
遇见或者谒拜
江南的雨巷从此不再柔肠
把一粒沙踩在脚下
崖上繁花与蝴蝶向我扑面飞来
留一粒黄沙在掌心
枕寒剑帐影
鼾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