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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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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1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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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面子说开去

曾记得一次有位朋友请我吃饭,席间有位从未谋面的客人几杯酒下去,兴致大发,谈及他的青岛之旅,说什么他们在车站一下车,他一个电话,不多久就有一朋友开车过来把他们接到酒店安排好住宿,并且包厢里菜已上桌,他妻子提醒他完全没必要麻烦别人,自己有钱,想住哪就住哪,想吃啥就吃啥。他却说他妻子是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没文化,这根本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是面子!

看来,这位仁兄又在卖弄他所谓的面子哲学、面子文化!“面子”成为一种“文化”,这并不难理解。中国社会俨然已经把这种“游戏”玩到了骨子里,成为人情世故的天理大道,个人拥有的血缘、辈分、家世、金钱、人品、身份地位、权力名望等资源的不同将决定你在社会上的地位与方便程度,咱们现实社会中人的方便性决定你的人情分量或者面子,现实社会的人情与面子关系本身就是一种资源。

吐口唾沫能砸个坑,是面子;你一出面,难事即可瞬间摆平,是面子;你遇上困难,信息传出,帮忙者云集,是面子;衣服的品牌,是面子;座车的档次,是面子;出场的次序,是面子;吸啥烟喝啥茶,也都是面子!

“兄弟,给个面子吧!”“你还要不要面子呀!”讲面子、要面子,现实生活无处不有。诚如鲁迅先生所言“面子是中国精神的纲领,只要抓住这个,就像过去把住了鞭子一样,纲举目张,全身就都跟着走了!”

讲面子、要面子的盛行,可以让人们更加注意说话做事的方式,牢记“打人别打脸,说话别揭短”,更加提升自我修养,更加发奋图强,让自己做一个有面子的人,做一个能够得到社会民众认可的人,看来讲面子也不是什么坏事情。但自己要面子,需知别人也要面子,懂得理解尊重他人,关键时候给人家面子,敬人即敬己,自然也是自己有面子的体现。客人赴宴道喜,礼金太少会自觉没面子,人家来以厚礼,你若还礼轻了,自然也没面子,中国人的人情几乎是一种社会交换行为,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最好是报大于施!“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也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窃以为面子也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那是正气的标志,是尊严的化身!犹记得文学大师朱自清先生宁可饿死也绝不吃美国配给的救济面粉,他维护的是有骨气的中国知识分子的面子,是凛然正气和无尚尊严,令人敬佩!吴仪副总理前往日本访问,在飞机上听到日本篡改历史教科书与日本领导人参拜靖国神社的新闻报道,虽然飞机已到达日本领空,但她还是毅然要求机长驾机返航,临时取消对日本的访问,这位中国铁娘子的举动绝非一时冲动,而是在维护国家与民族的面子,是一种正气,是一种尊严,令人叹服!

但是,面子这东西,用不好,为面子而讲面子,则会物极必反,落得个死要面子活受罪,反而最丢面子!面子看得太重,就会成为沉重的精神负担,让你不堪重负,乃至酿成大错,遗憾终身。

古之周幽王,为了君王尊面,为博美人笑靥,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随意点燃报警烽火,戏弄天下诸侯,结果是真有“警情”告急的时候,只能落得个国破家亡、身败名裂、贻笑天下的结局!某寒门子弟考入大学,为了面子,嫌父母寒碜,把专程来给自己送钱物的父亲说成是邻居,结果洋相百出,无地自容。有些家长花费巨资送孩子到外地名校就读,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固然无可厚非,关键是明摆着自己的孩子成绩很差,也不想读普高,偏要一意孤行,不考虑孩子实际,不尊重孩子意愿,结果只能是钱打了水漂,孩子在学校里度日如年,何必呢?最后家长答曰“还不是图个面子!”他有没有面子,已是不言而喻。有些家长为了自己的脸面,自己当年未能实现高考梦想,就死死逼着孩子拼命读书,分数名次都成了他们的面子,结果有的孩子成了心理抑郁乃至精神病患者,真的是面子没捞着,反倒自食恶果。不顾实际,想入非非,把面子无限夸大,表面上是为了颜面,骨子里纯属虚荣!无知青年为了面子给所谓的江湖兄弟出面摆平事情,意气用事,不顾法律,以致身陷牢狱,结果何来面子哟!在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说《论语》成名的于丹应邀前往法国讲学,她嫌活动主办方安排的的宾馆档次太低没面子而拒绝去住,最后在北大被学生轰下讲台,诚如老梁所言:只会说“仁”不能践行“仁”之理念的于丹,跌下神坛也就不奇怪了。至于在实际生活中,因为死要面子,失去了工作机会,失去了所爱之人,相关事例俯拾皆是,不胜枚举。

网上流行一句: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挣的!你越发奋,上天赏赐就越多,世界回报就越大。看来,要想多有面子,还得让自己有实力。

在单位上,有些领导干部职位权力让其自鸣得意,得意忘形,虽说谈不上为所欲为,但也称得上做事过分,明显损害了广大职工的合法权益。不乏有人采取沉默是金一言不发的做法,有人问其何以如此,他说给领导一个面子算了,其实给面子也是相互的,他们损害了群众的利益,已经不考虑给群众面子,群众再给他们面子,估计他们绝不会意识到你是在给他们面子,更不会领情感谢,他们唯一领略到的是权力好用,自己身为领导是多么有面子!你看,普通职工都要来讨好自己,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以后可能会变本加厉。这难免让我又想起鲁迅先生的那篇散文《奴才、聪明人与傻子》里面那个奴才的表现,与其说是你在给领导面子,不如说是你对领导心存畏惧,怕挨批评穿小鞋,名为给人面子,实为明哲保身!而持此种处世哲学的人越多,只会让那些无良领导愈加放肆,无形中起到了宠惯那些人,助长那些人淡忘初心、高高在上的官僚习气,真变成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人说那些贪官污吏,就是有些人积极行贿养就的,一个愿贪,一个愿送,此种说法还真不无道理,但二者也有质的区别,毕竟那些行贿者都是为了获取额外非法利益,要比普通群众多吃多占才去送的。如此讲面子、给面子,到头来是危害了自己,成全了恶人!

有些人就很有心计,求人办事,就是利用面子文化,利用对方特别看重面子,无形中逼着对方为己所用,替自己办事,谋取利益。先给对方戴上高帽子,说什么我就知道你是个最讲义气最肯帮忙的人,你若帮了我这次,我全家对你感恩戴德,会记你一辈子的好之类的话,再结合点小恩小惠,让你碍于情面去做违反原则的事情,甚至不经意之间都违反了党纪国法,结果当然是你自己承担一切后果,比起党纪国法,那个所谓的面子又算什么呢?诚如某些智者的提醒:学会拒绝,也是一种智慧!

有些领导干部为了个人政绩,个人面子,或者说为了单位集体面子,大搞形式主义,搞面子工程、形象工程,结果搞成了豆腐渣工程,误党误国,遗害百姓,当然一旦东窗事发,组织追责下来,自己也是颜面丧尽!人生最悲哀的,莫过于为了面子,丢了里子。

有些人眼里只有利益,人家说“人要脸树要皮”,他们却不要脸面,厚颜无耻,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真的是人不要脸万事可为,有点王朔文章里说的“我是流氓我怕谁”那个味道,放下脸面,天下无敌!我实在不敢苟同,人要有正气、有尊严、有道德、讲规矩。

面子在中国人眼里看来,那是必需的,但我认为拿捏好分寸,啥时该讲,什么场合该讲,什么对象面前该讲,该怎么讲,讲到什么程度,都是我们需要理性考虑的事情,否则,会给我们带来遗憾,留下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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