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山里的小城

这个住在山里的小城，叫永顺，地处武陵山脉腹地。永顺多山，小城也不例外。从县城去往全县23个乡镇，沿途全是山。正如歌中所唱：这里的山路十八弯，绕着土家人的山和水。

我出生地懂家湾，离小城不到40公里。2009年以前，从懂家湾到小城的路，有土路，有水泥路，以土路为主。去趟县城，一个来回就是一天，有时办事拖延个把小时，就得夜宿小城。在我2017年回小城之前，去过小城三次，第一次，买磁带；第二次，参加高二会考；第三次，去新疆当兵。离上一次到小城已过16年了。所以小城对我很陌生，我对小城也很陌生。

回到小城后，我住在小城原县委大院的单位宿舍。宿舍，建于六七十年代，墙体是青砖砌的，房前高大的樟树掩映，房子充满年代感。宿舍门口，每半小时，有趟公交车开往单位。公交车由面包车换成新能源车，我倒是很少坐。我喜欢步行上下班，这样可以锻炼身体，还可以欣赏沿路风景。

起初，我好奇小城的巷道，四通八达，如毛细血管般遍布小城，把小城的每个角落串在了一起。周末没事了，我就在小巷漫步，我看过干枯的青苔在雨中舒展；看过一群麻雀在光滑的石板上觅食；看过蔷薇、三角梅、凌霄花懒散地躺在墙头晒太阳；看过炸油粑粑老人脸上的笑容，等等。

记得有个雨夜，我路过一个背街小巷，巷子黑压压的，雨水顺着巷道乱跑，我只有光着脚丫淌水前行。当时气的我，连骂这该死的天气。后来某天的一个雨夜，我又经过此巷，路灯把雨点照的透亮，雨水唱着歌儿跑进下水道。这一前一后细小的变化，是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民生事业发展，时时关注民生所向问题，有计划推进背街小巷和老旧小区改造，不断提升小城品位，让“旧”小区呈现“新”面貌，让“老”居民过上“新”生活，让小城更加宜居、漂亮。

前不久一个周末的傍晚，我和我屋里人去溪州公园散步，这里成了小城人周末和饭后休闲最爱去的地方。湖水静静地趴在山脚，鱼儿游来游去，湖边绿树成荫，花儿绽放。夜幕降临，灯火与星光遥相辉映，蛙声与蝉声此起彼伏。面对此情此景，我屋里人突然问我，你看这夜色美吗？我不假思索地说：美。她跟我说，我们眼前所见的地方，原是一片荒山，小时候她经常到这里放牛、捡柴。过去的荒山，现今是小城一个新区，高楼鳞次栉比，汽车川流不息，物流园、学校、医院、汽车站陆续投入运行，高速入口设在新区门口。当你在溪州公园散步、或夜跑、或会友、或读书，大自然散发出的生机勃勃的气息与小城焕发出的勃勃生机的气象交融在一起，让人感到无比舒适舒心。

随后我顺口问了问我屋里人，她小时候小城的模样。她说，一个男人吸支烟，可绕小城转几圈，两条几百米长的主街，晴天一层灰，雨天一层泥，时而还有黄牛经过；沿街稀落的几栋砖房，十来家小卖部，店名招牌还是纸盒子做的，等等。算算，我在小城生活快6年了，像我屋里人口中所述的小城，已经找不到了。从原来老县委大院到现在的新县委政府大楼沿线，街道宽阔，绿树成荫，店铺星罗棋布，人流如织，大到商业街、公园、广场、超市，小到包子店、花店、菜店、奶茶店等，应有尽有。为了更好发展文旅产业，县委、县政府依托芙蓉镇、塔卧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老司城世界遗址的优势，打造土司大营休闲度假区、不二门温泉度假区，小城服务品质提升了，品位也越来越好了，让更多的人走进小城，感受小城的温度温情。

李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在永顺，修一条路，不是打隧道和架桥，就得劈山。像小城与张花高速下线口十二公里的连接线，有一段路是从山腰劈山而建的，外侧是很深的峡谷，路就像蛇一样在山腰上扭来扭去。在此路上开车，就像行驶在尖刀上，步步惊心，既壮观又惊险。这条连接线的开通，小城到芙蓉镇从一个半小时减到五十分钟。去年牛路河特大桥的开通，又减少了十来分钟。牛路河大桥全长430.08米，桥梁跨度净距195米，为亚洲同类型桥梁中第二大跨。如今，从懂家湾到小城的路已铺上了草砂路，懂家湾住着的五户人家也通了水泥路，车可以开到各自家门口。在永顺，不光是懂家湾，但凡有25户以上的自然寨都实现通达通畅。随着张花、龙永、永吉高速和张吉怀高铁的通车，让“千里江陵一日还”成了现实，让神秘湘西不再神秘，让边远永顺不再边远。

又是一个下雨的夜晚，我站在小区32层高的楼顶眺望小城，夜幕之下，灯温暖了夜空，火温暖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