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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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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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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伢

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 ——鲁迅

雨一直下。那些如针似箭的雨水,吹着尖利的口哨,刺破乌黑的天空,猛烈地射向大地。江在涨,河在涨,湖在涨,沟在涨。

新伢焦灼地在大堤上逡巡,湿透的衣裳像千斤重担一样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闸,开还是不开?她从没感到过有这么为难。

开吧,上万亩的螃蟹养殖场瞬间就会变成泽国,几千万的投资打了水漂。不开吧,肆虐的洪水时刻威胁着长江两岸的城市和村庄。

虽然科学已经告诉我们,在强厄尔尼诺之后,发生洪水是大概率事件;但像这样连续的暴雨和洪涝灾害,依然出乎人们的预料。

今年新养殖的“六月黄”,只只都有二两重了,眼看着就要上市;新伢和她的工友们,日夜守护在养殖场,守卫在大堤上;内心的喜悦,亦如这蟹肉的肥美、丰满;但随着江水的不断上涨,逐渐下沉,直到淹没。

工友们静静地看着新伢,满脸的无奈。他们知道,她此刻内心的煎熬,一定如这翻滚的江水,一浪高过一浪。

谁说不是呢?!

十年前,当她辞去沿海的高薪工作回乡创业时,面对那么多的劝阻,她是多么的坚定果断。她总感到,有一股奔腾的激流在内心动荡,并且不曾有一个时候停止过。

东风湖、芭蕉湖、松杨湖、白泥湖、洋溪湖,一个个湖泊宛如一颗颗硕大的珍珠缀在家乡的土地上。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何利用好这些水资源,新伢一边打工,就一边在心里谋划了千百遍。

经过调研,她选中了螃蟹养殖这个项目。为了避开九、十月份上市的阳澄湖大闸蟹,她把七、八月上市的“六月黄”作为生产经营的主攻方向。

十年生聚,十年风雨。新伢经历了多少艰难曲折、辛酸苦楚,没人能够说得清楚。岁月将她从都市的优雅白领,磨练成了一个风风火火的村野女汉子。可她从不感到后悔。正如她所喜爱的作家巴金所言,“我跟所有其余的人一样,生活在这世界上,是为着来征服生活。我有我的爱,有我的恨,有我的欢乐,也有我的痛苦。但是我并没有失去我的信仰:对于生活的信仰。我的生活还不会结束,我也不知道在前面还有什么东西等着我。然而我对于将来却也有一点概念。因为过去并不是一个沉默的哑子,它会告诉我们一些事情。”

新伢的策略是成功的。“一手擘开红玉满,双螯哆出琼酥香。”如今的大江南北,大街小巷,品味“六月黄”,成了夏季的一道风景。她的品牌,打造成了湘北地区最亮丽的一张名片。

今年,新伢为了扩大生产,又一次性投入了两千多万,那可是她全部的家当啊。她期望着能帮到更多的人,带动更多的人一起致富。然而,天公不作美,连续的暴雨和洪水让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新伢不禁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决定。那时候,她放弃了高薪工作,回到了家乡,只想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改变家乡的面貌。她坚信,只要肯努力,总会有所收获。如今,她的努力换来了回报,但同时也让她承担了更大的责任。

新伢明白,此刻的决定将影响到更多的人。她又想起了巴金先生的一句话:“生活不会结束,我们也不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但是,我们不能放弃对于生活的信仰。”她知道,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只要有信心,就一定能够克服。

新伢咬了咬牙,决定开启闸门。虽然这样一来,她的养殖场会遭受巨大的损失,但她更清楚,如果不开闸,那损失的将会是更多的生命和家园。她相信,只要人还在,就一定能够重新开始。

天越来越暗,危险越逼越近。远处抗洪抢险的呼叫声、机械的轰鸣声隐隐约约地传来。新伢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走向工友,坚定地说:“开闸泄洪吧。”

闸门缓缓升起。江水像条巨龙咆哮着向养殖场冲去,瞬间吞灭了一切。

开闸后的几天里,新伢和她的工友们一起努力,尽可能地挽救那些被洪水淹没的螃蟹。虽然损失惨重,但他们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他们成功地挽救了一部分螃蟹,为未来的生产保留了一丝希望。

新伢坚信,只要她坚持下去,总会有一天,她的螃蟹养殖事业会像那翻滚的江水,奔腾不息,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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