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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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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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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万物皆可冻

在我国东北,一到深冬,千里冰封、银妆素裹那是常事儿,若赶上外面零下二三十度,不管老少大小,一出屋,配合眉眼白霜,立马就成白眉七公、美颜童姥了。这里除了冰天雪地,好吃的冻货也自在其中。

七公老家地处东北,冬天就是个天然大冰柜,民间有“三大冻”“四大冻”“五大冻”之说,诸位心中各自有谱,也没什么完全一致的答案,七公只能展开一笔笔豆腐账,与大家交流下。

东北好吃的冻货,自然离不开冻水果,印象最深的首先要数冻梨,品种最常见的有花盖梨、秋白梨和苹果梨等。待到大雪封山时节,先把梨子放到室外盆子里、筐里,或就地埋到室外沙堆里,待冻了化,化了冻,几个来回,这些梨子外皮就由原皮原色逐渐过渡到黑不溜秋,直到快赶上黑铁蛋子了,即使拿起砖头去砸都砸不碎。

七公过去想吃冻梨时,先把冻梨放到屋内,一会儿梨子就会缓出白霜,然后用大盆子盛水,摆到炕上或柜面,再在凉水中缓出冻梨冰壳,若想加快速度,可以多次换水,直到冰壳粘成一片、果肉发软,敲开冰壳时就可开“造”了。

冻梨因成熟度、结冻、化开程度不同,其果肉目视效果和口感有所差别,如有的糯白,有的淡绿,有的浅黄,有的偏棕,有的由外至内从深至浅过渡。若冻梨解冻刚开始时就吃,果肉有拔牙的冰砂感,再到渐入冰芯的黏糯感,待全化开时挤着吃,那丰富的汁水感,比平时吃梨爽多了,有点吸吃灌汤包或椰子果的既视感。

除了冻梨,还得提冻苹果。苹果耐低温,如果室内存放温度高了,容易丢失水分,果肉容易发面,过去东北冻苹果多用国光,红富士是后来的事儿。

过去七公还冻过山定子,又称山丁子、山荆子等,这种野果与山里红大小差不多,下霜后才开始好吃,有健脾开胃和止泻等功效,没完全红时特别酸涩。特别在冬天时,它们像一簇簇红灯笼,坚持挂在树上经历风雪,成为鸟儿们的至爱,也成为今天摄影人的素喜。

东北还有海棠、沙果之类的小“苹果”,如果在冬天,封印在农家院里某一角落,有时不知会从哪儿冒出几只麻雀、喜鹊甚至山鸡等,能够准确定位,叼走几颗果子或凿上几口。

东北地区还流行冻柿子,如果半化开,挖一勺子下肚,那黏糯夹杂着Q弹的冰甜,一定会久久难忘。

还有冻黄桃值得一提,这些黄桃多呈罐头的桃瓣状,冬天在市场上成堆地卖,有些南方小伙伴们直接带着冰碴吃,这就太外行了,实际上,大多数是买回家用来自制罐头的。

现在,另有不少小伙伴们打起了冰冻南方水果的主意,如冰冻芒果、冰冻榴莲等,如果再加上一些“秘制”配料,那就让水果冰淇淋都佩服了。当然,冰糖葫芦也不会放过它们,除了传统的山楂,桔子、葡萄、蓝莓、草莓、山药、黄瓜、尖椒等,也加入了“葫芦”大队伍。

提到东北有名的冻货,还有冻猪肉。在七公辽南老家过年时,处理年猪肉时,先要分条捋形,与髈蹄、猪头、“灯笼挂”等各自穿绳,挂到院中梯子、洋井、树枝、房檐等处,有点讲究的,肉条要先蘸洒些水,以防止风干,但冻起来更显硬梆梆的,肉条如果相互粘上,很难掰开,若“缓”得太慢,需要急用,有时甚至要动用斧子劈开。当年过年期间,到了晚上入睡前,七公曾随父亲用手电巡视挂肉一圈,收拾好后,这些冻上的年猪肉要放到大陶缸里封上,以防猫狗耗子偷食呀,哈哈。

过去过年,印象深的,还有白条大公鸡,那冻上的体型,犹如大铁锤,拎起凤爪,快赶上古人练武了。

七公老家靠海,吃冻海货比较方便,常见的有冻带鱼、冻黄花鱼、冻虾、冻牡蛎、冻鱿鱼或海兔等,现在生活条件更好,选择更多,冻多了实在是吃不下。

除了冻海鱼,不得不说冻淡水鱼。想起老家河湖或水库的冰面上,往往清晰可见被冻住的鱼儿,看着确实有些可怜,若冰面凿洞,可垂钓,可网捞,待鱼儿出水,小北风一溜,片刻就固定造型了。

由此,七公不禁想起我国北方地区冰面上传统冬捕的场景,尤其那打鱼的分工,包括鱼把头、跟网的、扭矛的、走钩的、小套小股子的、送旗送灯的、打更的、驾车的、干其他杂活等的,共同谱写了古今相承的冬季渔猎劳动画面。

在东北,除了冻水果、冻肉类,冻蔬菜也是常见,有名的如冻白菜,用的除了抱心白菜,还有一种散叶的,吃起来风味独特,如果配上冻得如玛瑙黄玉般的冻豆腐,再加上白肉血肠和红薯粉条,就成另一版的东北火锅了,想象那热气腾腾、团团围坐的场面,真可体味人间值得了。

东北主食亦可冻。老东北人爱吃满族传统美食黏豆包,“黏”豆包谐音“年”豆包,有着团圆祥和、蒸蒸日上、年年有余等象征意义,因用纯黄米面太黏,蒸吃易破,往往混合玉米面等粗粮效果会更佳,这也是粗粮细作的一种方法。

做黏豆包一般用豆沙馅,制做流程中要有“冻”的环节,冻熟馅容易定型成团,容易包,包好蒸熟后,放到室外冻透,再放到缸里储存,需要时随蒸随吃。

黏豆包里有故事,据说当年努尔哈赤带兵打仗时,也有说当地人打猎远行时,特别喜欢带上这种美食,既好吃又抗饿。

东北主食中还有喜闻乐见的冻饺子,室外一冻,就连撮子、簸箕等都用上喽。

东北主食稻米冻一冻也有妙处,经过北风吹、雪花飘,米象、米虫、米卵等一大家子可就苦了。

万物皆可冻不假,但冻不好了也是问题。如若孩子们的小手、小脚、小耳朵等冻伤了,那天暖后硬硬的痒法,实在是难受。还有那冻地瓜、冻土豆等,缓过来后变黑变苦,那可就成有毒食物了。

这里再上几道冰冻“小食品”吧。过去东北农村没有土暖气之前,冬天“外屋地”水缸面上经常结有冰碴,水瓢一舀,喝水吃冰一勺烩了,尤其在过年,这凉水入口,伴着“嘎吱嘎吱”的响声,真是解腻又去火。

过去东北的“野”孩子们还吃过冰溜子,估计现在的孩子们难以理解了。如果当时再犯“傻”一些,在大冬天,会尝尝“舔洋井”“舔玻璃”的感觉,如果您试过,那可真理解什么叫“酸爽”和“救急”了。

就唠到这里吧。东北万物皆可冻,冻住的是荒郊野外的气温,冻不住的是东北人发自内心的热情,相信吧,黑吉辽热烈欢迎您,内蒙古热烈欢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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