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说出的爱

五月，蓬勃生长的草木绿意葱茏

车子飞速前行，我隔着玻璃

反复辨认窗外倏然而去的草木

恍如时光的隧道过滤我隔世的梦

忽远忽近又忽明忽暗

放轻脚步，院落的土砖墙心生旧事

我端坐在外婆跟前，头一次给她喂饭

她紧拽棉衣的口袋像是一个不能松口的秘密

东扯半句，西扯一句

却能拼凑外公慈祥的模样

我心里决堤的湖水回放着他们简朴的一生

她怔怔地询问我是谁家的闺女

我拘谨地笑着，不再大声喊醒她脆弱的神经

她从木桶底下翻出一提包颗粒饱满的花生

还是那句“家里没什么好吃的招呼你”

我学着小时候的样子吃完再装满口袋

她露出满意的表情又像是恍然于许多往事

院落前外公生前的菜地，寥落的绿

延续了院里单调的色彩

门口几十年遮风挡雨的柚子树

经历了怎样的蹉跎

如今一半青葱一半萧疏

外婆佝偻的背影披着星光在树底下张望

她一生从未直呼外公的名字

就像她从未说出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