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九八八年,中国有很多大事发生。那一年一月一日,天安门城楼正式对外开放;那一年五月十日,著名文学家沈从文逝世;那一年十二月十五日,北大研制出新一代电子出版系统,等等。
那一年,我人生中也有一件大事发生,我考上了被誉为河北最高学府的河北师范大学。实际上那年高考我仅仅过了高考本科线二分,我以为我根本上不了河北师大,只不过那年河北师大在报考志愿里面属于提前批,我抱着撞运气的成分把它报上了,不曾想竟然被录取了。
大学四年,游走在师大古朴的校园里,我从没想过我们的校园有朝一日会搬迁,估计其他学生也没想过,可这种情况还真发生了。如今河北师大原有校址早已让位给他人。二零一二年我们大学同学毕业二十周年集会,我们还曾到河北师大旧址浏览了一番,那时多少还能看到点旧时校园的影子,明年将是我们师大数学系八八级学生毕业三十周年,估计明年集会组织者不会再领着我们光顾校园旧址了。但相信几多学子的梦里还会时常返回校园,流连在那树荫处,流连在那校园的角角落落。
当时,河北师大位于石家庄市东南角,横跨两条街,分南、中、北三个院区。其中,南院有中文系政教系教育系,北院是主教区,有数学系化学系等,中院主要是操场,操场很大,学生上体育课以及军训都在那里进行。因为我们系在北院,大学四年下来我对北院最为熟悉,留下的印象也最深,下面就着重说一下北院。
北院南、东、西三面都是大街,开有两个门。南面的那个门是正门,面向裕华中路。西北角的那个门距离我们宿舍不远,向北是市里的繁华区域,我们常从那个小门去市区游玩。
正门路南相对是中院的北门,南院学生穿越中院来北院这边上公选课或借书来回奔走,正门口学男学女花枝招展的一向很热闹。正门一东一西,两个一人多高的立柱,东边立柱上写着河北师范大学校名,白底黑字,苍劲有力。从正门往北一条宽阔的甬路,路两旁树木参天,和前面的门口有机结合在一起,一切显得雍容大度,平添了几分高等学府的氛围。
甬路西边是住宿区,东边是教学行政区,往北的尽头是图书馆。图书馆是学校里面最为豪华的建筑,上下四层,四面尽是玻璃窗,分图书室和自习室两个区域,图书室在东边,自习室在西边。
在中学,我对阅读很痴迷,但到了大学,面对图书室琳琅满目的书籍,我的阅读兴趣反而没了,不过课外读物大学期间我还是借阅过一些。大学四年,国际局势一直很紧张,我在图书区域下面的报刊杂志阅览室呆的时间更长一些。一个女学生看我整天想入非非,调侃道,你关心那些有用吗?弄得我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图书馆的华彩处在夜间。每到夜幕降临,图书馆里面灯光亮起,灿如白昼,而灯光从玻璃窗投射到外面,映白了周围一大片区域,从远处看,黑白相分,恍若图书馆在另外一个世界。
我们居住的宿舍楼在甬路西侧尽头,紧邻大街。这是一座凹字形的南北三层蓝砖楼房,数学系我们这一届男生住在凹字形中央部分的二楼,女生住在凹字形南段部分的一楼。起初,我们八个男生在二零八宿舍,后来又向南移动到了二零三宿舍。二零八宿舍窗户西边是大街,大街和我们宿舍的间隔处有一棵白杨树,杨树的叶子窗户开着的时候有时会飘飘悠悠闪进来。二零三宿舍在楼道的另一面,窗户下边是校园。隔着窗户常看到女生从下面急匆匆地走过。偶尔我们也议论过往女生,以打发消遣时光。
在二零八宿舍我们住的时间要长一些,我们宿舍八个人的床铺位置至今我仍记得很清楚。我和老八在西南角,我在上铺,老八在下铺,老五和老三在西北那个床上,老五在上铺,老三在下铺,老二和老七在门的左侧床上,老二在下铺,老七在上铺,老大和老六在门右侧那个床上,老六在上铺,老大在下铺。挪到二零三宿舍,上下铺没变,但具体床在那个位置已没有印象。
我们宿舍八个人中,老大老五是唐山人,老二是保定人,老三老六是石家庄的,老七老八是邯郸的,我是邢台的。老大个子不高,长得很敦实,擅长打篮球,是篮球场上的健将。老二很文明,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很齐整,偶尔吹吹笛子,有时也下下象棋。老三好看武侠小说,提起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一套一套的。老六老七老八擅长下棋,无论围棋还是象棋有事没事总爱和外宿舍的较量一番。除此以外,老七还擅长打乒乓球,不止一次代表我们系去参加乒乓球比赛。
如果说我们宿舍几个没有特长,非我和老五莫属。但老五遇事稳重,不慌不忙,落落大方,是我们班的班长,我自不能和人家老五相比。加上我好紧张,遇事不是手哆嗦,就是头摇晃,相必在我们班男女同学心目中,我略微比我们村的傻恒奎强一点。至于学习成绩,就算在我们宿舍我能拔得头筹,但和班里那些女生及邻宿舍的同班几位比起来,我充其量是高山下一粒尘埃,自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我们吃饭的地方—食堂就在我们宿舍楼下。食堂的伙食很丰盛,和中学的伙食有天壤之别,好多伙食如蒸饺、木须肉等都是我以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食堂的早、中、晚三餐中餐是正餐,做得尤其丰盛。或许是时间关系,中餐的上餐如蒸饺、水饺往往不能满足学生需要。因此,每到中午,食堂的柜台北面早早就排起了长队。而这种长队往往排着排着就拥挤到了一块,一个个伸着脑袋拼了命往食堂打饭师傅手里递饭盆。你拥我挤,有时难免产生一些是非。三班的一个学生和体育系的一个学生就因为打饭发生了纠纷,以致演变成了聚众斗殴,好让我们辅导员忧虑烦恼了一阵子。
我们数学系的教学楼在北院的东北角,图书馆的东侧。这座教学楼也是三层,也是蓝砖构建。一九八八级我们这一届学生共有一百二十名,入学后被分成了四个班。但上课整个年级上大课,自习课分别在自己班的教室里上。我们班的自习室在教学楼二楼的楼道西边北侧,空间比中学的教室要小很多。刚入学大家去自习室去的比较多,后来各奔东西,有去图书馆的,有上街游玩的,有呆在宿舍的,逐渐就没什么人去了。正因为这样,虽然系里让我负责我们班自习室后面的板报,我的这个不是职务的职务混着混着也就没了。
大学四年给我们上课的多是一些上了岁数的教师。这些教师上课很认真,看得出他们恨不能把所有知识都传授给我们。可那些高等数学知识我们学起来的确感到很吃力。特别是刚入学的高等代数,第一次考试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有好几个学生挂了彩。近些年来,我也教大学学的一些科目,感到这些科目并不是很难。这可能与我们当时学的科目比较多,时间不够用有关,也可能与我们当时的学习态度思维不够成熟有关。
我们大学的辅导员是田老师。田老师也就比我们大一两岁,我们入学时,他刚从师大毕业。田老师是如何把我从众人中挑出来让我负责板报的,我不得而知。但田老师的人生轨迹和我倒有某些相似之处。田老师从数学系毕业,后来转修法律,我从数学系毕业,虽没转行,业余时间却喜欢在网上乱涂乱画。不过,田老师修有所成,如今已成了法律教授,而我文不文理不理仍徘徊在写作的初级阶段,实在惭愧。
除了上面说的这些,北院甬路西侧的一个假山也给我留下了较深印象。记得这个假山上面还有个亭子,毕业的时候,我还专门在上面照了一张相,不知道那亭子现在还在不在。
明年国庆没意外的话,我们数学系八八级学生将再次聚首。回想过往,感慨万千,做此小文,以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