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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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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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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村初中小学老师

人的一生会经历很多事情,然而决定人生走向的也就是那么几个节点。我现在虽然只是本科院校的一位普通老师,但在老家村里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文化人。那么我这个文化人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这就不得不谈谈我初中小学经历过的同村的几位老师。

刚上小学,我不愿去,可做父母的非让去。怎么办呢,时间长了,我自有办法。奶奶居住我家北几步之遥,吃完饭,我背起书包出了屋,装模作样往外走,但时刻留心后面,感觉父母坐在那里没动,我出了街门,往北一拐,直接进了奶奶家。在奶奶家有时呆一晌,有时干脆把书包往奶奶家一放,到村外找乐子去了。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终被爸爸发现了。挨了一顿打是肯定的,但光打不要紧,关键是还要把我送到学校去。我嚎啕不止,打着滴溜不肯走,但最终被街对面自己家的侯鸿印老师领到学校去了。

我不愿上学,我感觉在校外比在校内有趣多了。粘知了,捉纺花娘娘,捅马蜂窝,挖田鼠窝自不必说,就连最不堪的和奶奶坐在一块不说话,也比呆在学校强。身在曹营心在汉,而偏偏教我们的侯四宝老师是个女里的,温和得很。侯老师对我们身体的关心远大于对我们学习成绩的关心。记得一次上体育课排队,侯老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原来我胸前爬树弄的擦伤被她发现了。侯老师给我伤口擦了点白色粉末,感觉无恙后,让我归了队。

侯老师从学前班教到我们小学二年级,由于生病离开了,也有的说侯老师是被我们班的陈立波给气走了。侯老师离开后,另一个侯老师侯山岭上场了。侯山岭年轻,实际上也就长我们几岁。但侯老师真把自己当成了人物,在黑板前一站,阴着个脸,一下子就把我们镇住了。我还想把以前的日子悠哉下去,但侯老师不允许了。上体育课,侯老师让背会乘法口诀的到院子里耍去,而我们不会背的则继续留在教室里用功。人家在院子里热火朝天,玩了个不亦热乎,而我们几个在教室里抓耳挠腮,还时不时你捅我一下,我挠你一下。侯老师不让上体育课也就罢了,但紧临的乘法小测验侯老师不让往后扭头,让我傻了眼,因为乘法口诀就写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我小学个子矮,坐在第一排,正对黑板。我低着头,装着答题,时不时偷偷溜上讲台上监考的侯老师一眼。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我就不信你能时刻照着全班学生。终于机会来了,而我扭头的一霎那,侯老师手中的木棍,啪的一声,直击我的头顶。疼,那真叫一个疼,比逃学父亲打自己屁股的时候还要疼。

侯老师教到我们四年级,接替侯老师的是陈金堂老师,此时,我的学习成绩已经上来了,尽管在班里算个中等水平,但起码不在后面推磨了。不知何时,与我们学校一沟之隔的礼堂改造成了造纸厂。起初大家谁也没在意,等有一天陈伟山把从纸厂盗取的废书废纸向外夸耀,班里一下子炸了锅。我很快加入了盗贼行列,而且收获颇丰。我把盗取的能当做作业本的废纸有时接济同桌陈丽霞一点。陈丽霞很快蹬鼻子上眼起来,由接受施舍变成了强取。我自然不乐意,由此,我们两个在教室里大打出手。丽霞虽为女生,但却是班里的厉害角色,向来不受屈。不幸的是丽霞的头发成为自己的短板,撕扯之中,被我抓住之后,丽霞只有哭嚎的份了。哭声惊动了陈老师,陈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狠狠给了我一木棍,嘴里还嚷道:看你个子不大,倒挺厉害的。那一木棍现在想起来没有侯山岭老师的那一木棍力度大,起码头上没有起疙瘩。

几年后,上高中我选择了理科,高中毕业高考我又报了数学系,现在我在大学教的也是数学。实际上,我这一步一步走来,多是身不由己,因为我清楚我在数学上实在没有过人的天赋,上小学一年级数学考试抱鸭蛋回家不说,到了四年级还闹了一个笑话。一次交学费,学费交上去后,我怎么算怎么不对劲,总感觉陈老师少找给了我钱。我犹豫再犹豫,终找到陈老师,把问题提出来。陈老师听后沉思片刻说我算减法的时候没有借位,弄得我浑身火烧火燎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临近小学毕业,陈老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课外读物,有叶飞三下江南,一双绣花鞋等等,给我们宣读。那种刺激,那种惊险,真令我们大呼过瘾。而这也许是我几十年来痴迷文字的一个开端吧。

小学毕业后升初中,因为成绩不入流,我留在本了村初中。现在回想起来,我应庆幸留在本村初中,否则,我就遇不到王礼坤老师他们了,否则,我也许会和去乡中的陈立波一样,不到初中毕业就辍学了。

升入初中,首先给我震撼的是王礼坤老师。王礼坤讲社会发展简史,就像讲故事,听得我们如醉如痴,几乎和小学陈金堂老师宣读叶飞三下江南有一比。非但如此,社会发展简史后面中国历史,王礼坤老师讲得更有声有色,而现在的我不再单单听王老师讲课,更主要的是从王老师讲课中获得了强大学习动力。如果说小学阶段侯山岭老师一棍子使我被动地参与到学习中来,而王礼坤老师使我的学习由被动变成了主动。我见缝插针地学习,学习成绩自然而然也就上去了。等到了初二,我在班里已不再是小学阶段那个不受人注目的小角色,而一跃成了班里的学习明星。

我想让王老师继续教下去,我们班的所有学生都想让王老师继续教下去,可王老师还是离开了。王老师离开的理由是身体不适,我们私下议论是王老师烟抽得厉害,把身体抽坏了。

王老师离开后,接替王老师的是侯鸿印老师。王老师讲课,面带微笑,烟不离手,声音洪亮,浑身上下如磁场一样,把我们吸了去,使我们的目光不肯离开王老师半步。而侯老师讲课一脸严肃,一堂课语文课下来,作者介绍,中心思想,段落大意,字词解释,满满一黑板,错落有致,字迹工整,漂亮,美观。我在小学数学不咋地,但到了初中,经过努力,有所好转,特别是一次去乡里参加数学竞赛,得了全乡第一名,让我对数学学习信心鼓得满满的。但对于语文的学习,我始终不得要领,尤其是作文,一到上作文课,我就发怵。侯老师接手语文后,让我们坚持写日记,至于内容,愿意写什么就写什么。坚持了一段时日,我的一篇模仿他人的作文在作文课上获得了侯老师的表扬,使我从对作文的恐怖中一下子摆脱出来,我今天之所以能在网络上涂鸦一些文字,源头应来自侯老师。

最后说说我的初中英语老师刘玉生。刘玉生老师是不招学生喜欢的,说实在的,我也不怎么喜欢他。刘玉生老师不招学生喜欢的原因在于刘老师好损学生,我就被他损过一次。那是刚升入初中不久,英语课上刘老师把我提起来,让我朗读课文。我站了起来,和其他学生一样,低着头,哑口无言。大家看他那个傻样,是不是有点象他婶子家的傻秋波呀,刘老师突然灵光闪现,把我和婶子家的傻兄弟联系起来,一时我脸红脖子粗,站也不是,坐下也不是。刘老师的一句戏言在刘老师也许和众多的戏言一样说说就过去了,可于我应当感激刘老师的这句戏言。正因为刘老师这句戏言,使我对英语认真起来,最终没有让英语成为我学习路上的绊脚石。按我随后几年的学习经历,好多学习优秀富有天赋的学生,终因跨不过英语这道坎,败下阵来,而我这只驽马后来之所以高考能跃过龙门,其中不得说有刘老师的一份功劳,谢谢你,刘老师。

时光飞逝,转眼我已是五十开外的人了。同村的侯四宝老师已经故去多年,刘玉生、王礼坤老师故去也有几年了,但他们的音容笑貌,今天想来,历历在目,如在眼前,愿他们在天堂安息。至于侯鸿印、陈金堂两位老师今虽在世,但也早步入花甲之年,愿他们二人身体康健,福如东海,长命百岁。六人中较为年轻的是侯山岭老师,前些日子回老家还遇到他。侯山岭老师实际上数十年前就已不是老师了,但我在这里仍要郑重地道一声感谢,谢谢你,侯老师,谢谢你的一记木棍,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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