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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兴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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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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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下那杯苦咖啡

侯兴锋

 她一直有喝咖啡的习惯,加糖的那种,甜甜的,香香的,喝在嘴里让人回味无穷。婚后,这个冲咖啡的任务就由工作清闲的老公包揽了。

 老公在房产局上班,只是一个小职员,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操弄家务,关键是作为一个男人,老公仿佛对于家务活很享受。她在心里喟叹了一下,潜意识里,她觉得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在事业上叱咤风云,生活上浪漫多情,富有情趣,而不是融化在柴米油盐的琐碎里。她所渴望的一种爱情和现实所拥有的差距多么大啊!

 她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外企里上班,是个小白领,老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想到这一点,她不由苦笑了一下,多么老土的桥段,在她还没有遇到想象中能够一见钟情的男人之前,竟然被家里人逼迫着通过相亲嫁了。父母的理由是公务员收入稳当可靠,又没有不良嗜好,这样的老公才最值得托付终身。

 然而直到交往了一段时间,直到领了证,她都感觉自己是不温不火的,提不起任何兴致。甚至于在结婚的第一天晚上,当老公爬上她的身体的时候,她都是被动地完成了一个女人应该最为激动人心的那一刻,没有激情,没有渴望。

 可是老公却很满意,对她呵护有加,不但承担了所有家务,而且听说她爱喝咖啡,专门跑到朋友那里去学习冲咖啡的技巧,并且在家里备下了各种各样的糖。每当她从公司里下班回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老公像一个家庭主妇似的系着围裙在做饭,饭后她一屁股坐在电脑跟前的时候,老公就会适时地递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加糖咖啡。

 她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公主,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一切。

 就在这时,她平静平淡的生活中出现了另外一个男人,他叫玉峰,公司新调来的销售经理,睿智干练,潇洒帅气。他刚上任不久竟然意外地在众多的女职员当中提拔她做了助理,要知道,新来的销售经理可是众多女人青睐的对象,他为什么偏偏挑中自己呢?她脸红红的,心头如小鹿般地蹦跳,多么久违了的一种感觉啊!

 随着日深的交往中,她被玉峰的博学、才干深深吸引。再想想自己的老公,除了会做饭,会冲咖啡之外,对她能有什么呢?忽然间,她发觉现在自己的婚姻多么沉闷啊!于是,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像那些单身的男人女人一样,不知不觉地加入到每天下班后的聚餐、K歌当中去了。猛然有一天,她恍然明白,不是自己变得爱热闹了,而是因为这个行列里有他,玉峰。

 不记得是第多少次随玉峰出差了,只记得那次是在面朝大海的宾馆里,他们刚刚陪客户吃完了饭,玉峰多喝了点酒。在她的房间里,玉峰趔趄了一下,她去扶他,那一刹那,玉峰忽然说:“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做助理吗?就是因为我一眼就喜欢上了你的成熟风韵。”她愣了一下,随即瘫倒在他的怀里。

 那一晚,她充满欲望的主动,连她自己都很惊讶,这火热的感情才是她需要的呀,只这一夜,她已经离不开玉峰了。

 有一天,晚饭后,她又坐在电脑跟前,对前来送咖啡的老公说:“我们离婚吧。”他不知是在怎样的心情下听完她离婚的理由,手中的咖啡杯砰然落地,摔得粉碎。他慌忙去捡拾,一不留神,碎片划伤了手指,血顿时流了下来。看那样子,应该很疼痛,不仅仅是身体的,可是,他依然帮她又重新冲了一杯咖啡。

 在她的坚持下,他们还是离婚了。

 离婚之后,她在感觉轻松的同时,一抹疼痛开始在她的心灵里蔓延开来。她发现玉峰除她之外,还有很多走得很近的女人,她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的唯一,也永远不可能是他的第一。想当初,自己毅然决然地和老公离婚,渴望追求一份完美的爱情生活,谁知到头来竟还是一场空。一天天的心灵煎熬中,她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愚蠢的可怜女人。与玉峰的感情终究没有结果,日子久了,她疲倦不已。

 一年后,她在大街上与前夫邂逅,他的身边跟着一个温柔小巧的女人。两人相见,都怔了一下。他问她:“你现在好吗?”她强颜笑笑说:“还好。”他宽厚地笑着:“这我就放心了。对了,这是我女朋友,准备下个星期结婚。”她微笑着祝福,脑中却一片空白。

 晚上回到家,她失眠了。不知怎的就想起他为她束着围裙做饭,冲咖啡的样子,眼泪无声地滑过。

 失眠到半夜,她索性爬起来,迫切地想要喝一杯咖啡。当冲好咖啡加糖时忽然发现家里没有糖了,原本这都是他给她准备的足足的,从来都没有短缺过,这是一个多么细心耐心的男人啊!

她含着眼泪独自饮下了那杯没有加糖的咖啡,涩涩的,苦苦的。她终于理解了他对她的那份爱,明白了爱情是什么,生活是什么。可是,他已不会再为她冲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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