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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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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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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过年日记(上)

回家过年日记

侯瑛

2月7日(正月初三)小雨转阴 启程

规划了一个冬天,我们终于踏上了归途 ,这距离我上次回老家已经整整过去10年了。上次回家是2008年地震过后,公公因病去世,我与三毛仓促奔丧,心境说不出的悲伤与难过。中途因爷爷奶奶去世三毛又两次回家,而我却因种种原因作了留守。

这次出行也是我们一家三口第一次同行,小三毛从启蒙前的暑假我带他回家看望生病的公公至今却是离开家乡13年整了。回首这些飞速而过的日子,老家于我是物非人也非了!

早在电话里听说过一些老家的情况,而我还是忍不住期待。忐忑,兴奋,又或者说百感交集吧。

十年,每一处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比如现在的无锡候车大厅,宽敞而又明亮,又或者正月初三大伙儿都在过年,整洁的大厅看上去出行的人并不是很多。没有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种拥挤,我们从容不迫地踏上了去往西安的252次列车,在西安,我们将换乘通往成都的高铁。由于抢票不易,这是三毛权衡之后最快捷的回家方式了,我与小三毛只需乖乖地跟随就好。心无挂碍,安心享受一段回家旅行吧。

2月8日(正月初四) 阴 人在旅途

列车在小孩子的啼哭声中醒来,日行千里,夜行应该是几千公里了。出江苏,过安徽,走河南,到陕西,晨曦中我们离西安很近了,与我们一个房间的是陕西人,一家三口,他们的小女儿大约7,8岁。可能是离家近了,兴奋得早早从上铺翻下来熟练地找到充电插孔充电。而我家的小三毛或许是觉得自己是大孩子了,除了抱着手机,其余都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8点左右我们在西安下了火车,以前只是路过西安,偶尔会看到一段古老的城墙。我们四川人常常会说“看,那就是城墙倒拐的地方”然后哈哈大笑,这个俚语大约也只有四川老乡懂得其含义。这是我第一次在西安作短暂停留,一出火车站,一段城墙却是真实地矗立在面前。我与三毛相互打趣“快来,快来,给你与城墙倒拐合个影。”

由于得去西安北站赶乘高铁,我们匆匆去往5路口搭乘地铁前往。途中许多售卖西安特产的店铺,惹得三毛想要停下来买肉夹馍,买陕西特色小吃,却给我催促而没有达成愿望。相对于三毛的欢欣雀跃和我的急切心情,我们的小三毛却是闲庭信步,戴着耳机听歌。这孩子,怎么显得这样的沉稳和少年老成呢?这可不像平时的他哦。

十点左右我们搭上了开往成都方向的列车,和谐号快速而又平稳,似乎十来分钟我就看到了延绵起伏的山峰。这就是秦岭山脉了,看到大山我就不由自主兴奋激动起来,在山里长大的人大山于我们有特别的亲切感。火车在大山的腹地里穿行,偶尔钻出山洞,高山耸峙,危崖笔立;或者透过两山之间,远远有村落寥寥,炊烟隐隐,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这些美丽的景象撞击着我的视角,让我忍不住想要用手机留下这些美好的影像。而飞速行驶的列车总是在我拿起手机就又钻进了隧道。我竟然没能留下一张满意的图片,只能把这些美好储存在大脑里。

翻过秦岭,汉中平原却是一马平川,这个在“三国”中有重要战略地位的地方是长江第一大支流汉水的源头,陕南地区最大的城市,是西安到成都的必经之地,一眼望过去俨然江南模样。而列车广播里一个柔美的声音正在播报“汉中是两汉三国文化的主要发祥地,素有汉家发祥地,中华聚宝盆的美誉。”说起广播,我来来往往坐过许多次火车,似乎就数秦岭到广元这一段的路程里列车广播最好听,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不管介绍地理物产,还是播放音乐,声音都美好得让人心醉。

离开汉中,火车在一个大山里的小站停留了几分钟。“朝天站”多么有趣的地名,从站台上望过去树木杂草清晰可见,群山苍翠,绵延起伏至迷蒙的云雾里。这已经是我们的大巴山了,贪婪地呼吸一口家乡湿润的空气,我们收拾好行囊准备下一站广元下车,如今的高速度,西安至广元仅仅只需2小时了。

广元站,干净整洁的广场上一只凤凰的造型展翅欲飞。是的,这就是我的家乡,女皇故里。而我们的老家还在大山深处,我们的小姑姑,小姑父已经开车来接我们回家了。

2月8日(正月初四)阴转晴 家乡新农村

小姑姑,小姑父没有多大变化,他们比我们也就大十岁左右。许是近几年生活无忧,岁月眷顾竟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广元至苍溪早就通了高速路,而小姑父生性沉稳,谨慎行车所以选择不走高速。一路上惹得小姑姑嘲笑他胆小,亲切的乡音中陈年旧事与新鲜出炉的家族琐事围绕着我们。

三毛与小姑姑闲聊中,我抽空把手机对准窗外一路乱拍。08年回来时路上那些由于地震而掉落的滚石、损毁的山坡路基早已没有了痕迹。山上植被丰富,林木茂盛;宽敞硬化的水泥路面上,车来车往,坐在车上也没有了早些年那种颠簸摇摆的状况。

嘉陵江沿着公路蜿蜒曲折,水碧绿碧绿的,沉静得看不见它在流淌。青山倒映在水里,似乎是安静的又似乎隐藏着无数喧嚣的生灵。我这会儿只想手机内存大些,更大些,把家乡的山山水水都装进我的手机里。

车至青龙(青梓崖)拐向地干、烟峰方向。这里不再看到嘉陵江了,公路也狭窄一些,两车道沿着山脉走向蜿蜒,公路边一片片新修的楼房让人眼前一亮。这应该就是家乡推行新农村建设的成果吧,楼房大多两层或者三层。白砖红瓦或者白砖绿瓦,没有千篇一律,完全雷同的模式。有的是敞开式,有的是用金属栅栏围成一个院子。有一家完全用了金碧辉煌的黄色作为主色,愣是把一个小型宫殿搬到了这大山深处。家乡人在用自己的审美把最美好的一面呈现在这片生养我们的苍山峻岭之中。房屋周围有蔬菜小麦,有雪梨、李子、柑橘、柚子树,也有成片的猕猴桃架子。由于是冬季,果树还没抽枝发芽,如果是春夏季节,白墙红瓦、绿树环合 ,各种花儿绽放馥郁芬芳,那肯定是一副绝美的人间图画。

看我啧啧赞叹,小姑姑,小姑父不无自豪地给我们介绍起家乡的发展变化。早些年他们都是远赴新疆、兰州从事建筑行业,这几年光是老家的活儿就干不完了。支木、砌砖、粉水、装修,这些活儿早已经是驾轻就熟。我的乡亲们以一双勤劳的双手在祖国各地为美化城市做出重大贡献,以勤劳换来财富,以勤劳美化生活。我相信家乡的房屋才是他们最杰出的代表作,他们把自己的房屋当成一件艺术品来塑造。有的还在醒目的位置喷上了彩绘图案,有“旭日东升”;有“吉祥如意”;有“感恩主题”……各种寓意丰富的图案寄托着乡亲们善良、朴素、美好的祝愿。

行走在这样一个崭新的乡间路上,我被一种积极的、向上的氛围感染。是的,我们的国家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每一个人都在追求美好的生活,而那些勤劳的,努力的人总是离幸福最近。

2月8日(正月初四)阴转晴 新·旧

四点左右我们就回到亮垭村婆婆家了,婆婆新修的房子也搬迁到了公路边上。两层楼房主体部分贴上了浅绿白底图案的瓷砖,横竖三开间,底层外表看上去是六间房屋哦,后来进去我才知道大厅里还有两个小套间呢。厨房后面带上了干净整洁的洗漱间和厕所,还有农家必备的猪圈。三根仿罗马柱撑起二楼,婆婆说还需喷上颜色或者贴上瓷砖,而我觉得就保留原色反而显得古朴而又典雅。三毛与哥哥讨论以后还需完善一些什么,而我总体上来说很满意。

婆婆的老屋也就是我刚嫁时曾住过两年的地方,在离公路稍微远点的下面,她还有一些粮食杂物放在里面。沿着小路往下走,杂草丛生,几乎要与人比肩了。老屋显得颓废而又破败,以前下面的田地果园也被荒草占领而成了小动物们的栖息之地。路过以前我抱着不足一岁小三毛采摘柑橘的蔬菜地上面,一只野鸡扑楞愣地从草丛里飞出来吓人一跳。而小三毛却是对过往没有了一点儿印象,他摘下来一株野草的种子呼呼地吹起来。他以为是蒲公英的野草种子也如同蒲公英一样飞散开来。说来惭愧,我这个山里人也把许多植物叫不上来名字!

哥哥嫂子与侄子在年前就先后返家了。由于侄子与婆婆曾一道去过无锡,所以倒是与小三毛很快熟悉起来,临近天黑骑上摩托车带着小三毛不知跑哪去了。

侄子幼时顽劣调皮,我刚嫁时他才读幼儿园,种种糗事历历在目,似乎还在眼前,一晃眼却也是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儿了。由于哥哥嫂子长时间在广东打工,他跟着公公婆婆在老家长大。刚刚大学出来实习的他还有着孩子的稚气,听婆婆和乡邻介绍他却是成长为懂事,懂礼貌,感恩孝敬的好孩子了。谁又能说留守农村,农村的生活不能磨砺人成才呢?

晚饭后我们一大家子围着火炉烤火,二叔二婶儿一家子也过来聊天。如今大伙儿房屋都比较集中修建在公路两边,房前屋后抬抬腿就可以串门儿了。大家彼此感概时光飞逝,几位长辈先后离世,而孩子们却是茁壮地成长起来了,都唏嘘不已。二叔二婶儿早些年也是到处去打工,足迹遍及大半个中国。他们去过吉林种植人参,到过新疆、北京、山西、兰州等地做过建筑,他们与四川许许多多的乡亲们一样,哪儿有活儿,哪儿能赚钱就跑哪儿去。辛苦一年总是能赚回十几或者二十万,当然有时候可能也有跑错了地方而收益甚微。近些年他们有了一定的年龄,加之老家新农村建设也需要大量的人力,他们才停下了外出的脚步。

新农村建设也把一些前些年去往县城市里或者外地买房子的人们再次吸引回来。人们向往外面的世界,而住过一段时间又忆及家乡的邻里亲情、绿色蔬菜、还有干净的空气是城市所不能给予的,因此纷纷再次回来修建新居。如此说国家补贴农民,鼓励大家在自己长时期生活的地方建造属于自己的、漂亮卫生的、水电气都很方便的居所是一件多么惠民的举措。而我也再一次理解有许多房屋喷绘上感恩字画的意义。乡村的人们见过了外面的大世界,对自己的生活质量有了更高的要求,但是淳朴的知恩感恩的心一直都在。

其间侄子与小三毛回来却是买回一大袋烟花爆竹,这难得的相聚对于孩子们来说是一件多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堂兄弟家儿子也已经十几岁了,几个小孩加上我们这几个中年大小孩把又会响又炫丽多姿的烟花送上夜空。流光溢彩的烟花照亮了我们每一个人的脸,这一刻大家的脸上都满溢着轻松的、欢快的、肆无忌禅的笑意。

2月9号(正月初五)小雨 走亲戚

昨晚就确定好了今天我们一起去给几位姑姑姑父拜年,一起床二婶儿已经来叫我们去吃早饭了。

大清早就吃上了菜品丰富的火锅,还有老家的特色酸菜干饭。家乡的味道就是勾人食欲,我们一起大快朵颐,连平时对早餐兴趣缺缺的小三毛也吃了不少。

饭后堂弟刘英国当起了我们的专属司机,他崭新的小轿车底盘稍高,五人座。我注意到在我们老家的路上常常跑着的就是这样类型的小车,农村的代步工具由十年前的摩托车已经发展到现在几乎家家一辆小轿车了。他们开着这样的小车去干活,也开着这样的小车赶集或者走亲访友。我还听他们说起一个有趣的事儿就是春节期间一般大伙儿反而常用摩托车赶集或者外出了,原因是为外地返乡的自驾的老乡们让出路来!山村地区虽然基本上是家家通公路了,但是路面还是比较狭窄。双车道在有的地方错车还是比较困难,而在比较狭窄的地方,总是会有一人主动倒车或者商量着一人挪开一些地方出来。这样的时候彬彬有礼,高素质这些词就从我的脑海中冒出来。我甚至把城市里由于堵车或者因为抢道而破口大骂的人拿出来作了一个对比。对比的结果就是我的老乡们温文谦恭,真的很可爱,我们的四川话真的是很迷人。

我们中午去了二姑姑家,二姑姑家在河地乡的深山沟里,新修的房子一字排开看上去挺气派。我们一大帮人有的围着火炉烤火,有的在宽敞的院子里打起了羽毛球。蒙蒙细雨不足以打湿衣裳,却是把山沟笼罩在迷雾里。一眼能望到对面的山坡,影影绰绰中也有一些白色的小洋房掩映在树林之中。

二姑姑院子前面垒起几堆圆木引起了我的兴趣,这些木头有大些的脸盆那么粗,这样大的树木应该有十几或者二十几年树龄吧。如今被锯成尺多长的一段一段,一看就是被当成柴火来用了,心痛这些木材我却拍了照片发朋友圈“看我们山里人多任性”。当我表达惋惜时二姑父告诉我这是櫀木树,材质不适合作家具栋梁用,而且现在山林茂密,修建房屋大多是钢筋水泥,许多的木材却是派不上大用场了。

在我幼时许多人家都把自家的山林视为金山,每到冬季柴草都被砍伐修整得光秃秃的。像样一些的树木更是视为宝贝,盼望着它们长大一些用来修房或者制作家具或者卖给别人。而现在的山坡大多是荆棘丛生,茅草遮住了小径,树木自由自在地快速生长。机械化耕种,没有牛吃草了;天然气入户,人们越来越不依赖荆棘柴火了;为了减轻劳动力偏远一些的田地都退耕还林了。将来我们的山村老家又会发展成啥样呢?我怎么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担心呢!

晚上去了大姑姑家作客,大姑姑,小姑姑响应号召,打造农村的特色文化,组织剧团去文昌演出了。大姑父,小姑父与表妹一起招待我们。大姑父是地干村的书记,当上书记就一直没退下,一干就是30几年了。他戴一副眼镜,看着就像个教书育人的先生,而他说话幽默,对我们这些晚辈没有一点儿架子,反而嘻嘻哈哈与大家打成一片。就是这样一个温文尔雅又活泼开朗的人把一个村管理得与一个乡镇差不多规模了。地干街道上差不多5,6百户人家,街道整洁,商铺林立。别不拿村官当干部哦,大姑父说这些年国家的政策是很好的啊,就看下面执行的力度了。他兢兢业业干到也到了退休年龄,今年是明着退下来了,而村务活动大家还是要来咨询着他再执行。

30多年了他带领大家走到了比较富裕的今天,代表政府关怀帮助过许多困难户。而老百姓把这些好都记在了他的身上,用送蔬菜啊,土特产啊来感激他。三毛玩笑说你这是行贿受贿啊,大姑父难得地严肃起来说这是最朴实的心意啊,拒绝也就是伤害。对于这些好他也是做到加倍努力回报,把惠民政策真正落实到特别需要的人身上去。

作一个好人,作一个老百姓拥戴的好官看来并不是很难的事情。只要有一颗真诚的心,愿意无私地付出爱,帮助别人也惠及自己。大姑父从未出去打过工,坚守在自己的土地上也把家庭和他们的地干村经营得有声有色。

哦,顺便说一下,我们今天可以说吃了三次火锅哦。虽然有其他菜品搭配,却是以火锅为主了,围着火炉,吃着热乎乎的美食,暖烘烘的亲情在屋子里漫延。

2月10日(正月初六)晴 回娘家

由于法定假日快结束了,今天哥哥嫂子与侄子启程去往广州准备上班。我少年时候的几位好闺蜜老同学也是启程各自出发离开家乡赶回去上班了,回家未与她们见上面有些遗憾。不过现在信息发达,我们在家乡同一片天空微信视频过也算稍有弥补了。

今天我打算去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看看。自从十年前我们举家移居无锡,母亲把我们的老屋也转让给邻居了。父母在哪儿哪儿就是我们的家,我老家的老屋在实际上也就只是一个心中的痴念了。2008年匆匆回家奔丧我也没有回去娘家老屋看看,算来最后离开娘家老屋已经是有整整十三年整了。

我想不管是谁,童年生活过的地方都是记忆深处最美好的地方。那里有许多难以忘怀的成长经历,有许多闪光的、历经岁月也无法磨灭的温馨记忆。我的老屋伴随着我度过比较艰苦却又是无忧无虑的童年、少年时期,我的父母曾经在那里为我们姐妹营造了一个美丽的,温馨的世外桃源。

我在那儿呱呱坠地;我在那儿弄水养花;我在那儿放牛拾柴;我在那儿读书写字,背上书包与小伙伴儿们跨过一个又一个田埂;赤脚踩碎过露珠;用竹笛吹落过满天夕阳……童年,少年,青年,我在那儿度过了最美好的二十几年。

虽然三毛常常说我家乡的娘家已经是一个虚幻的存在,他还是决定拉着小三毛陪我走一趟。当他对儿子说“走,去看看你老妈小时候生活的地方”这句话的时候,我竟莫名感动。

堂弟打算驱车送我们过去,据说以前的山路完全找不到了,只能沿着公路下到谷底然后再爬上斜对面的山坡。我谢绝了他的好意,决定徒步前往,哪怕是茅草湮没了小径,也要从荒坡爬上去找寻一些久远的记忆。

烟峰这面的公路虽然坡度陡,却是蜿蜒下到了河谷。路上偶尔有摩托车,小轿车在幽静的山林中行驶,有的地方陡峭得我都为他们捏了一把汗。河谷里三三两两的房屋也有些建成了白墙红瓦的新居。一座小桥连通了去往歧坪方向的路,而去往白驿方向却真的是只见林木森森,荒草戚戚了。

河谷里的水绿得深不见底,两岸茅草荆棘遮掩了部分水面,使河面显得更狭窄了。有两只白鹤沿着水流方向飞往河谷下游,很快就不见了踪影。我们沿着田埂往下,走到另一座通往我老家的小桥。枯叶杂草被桥面阻挡厚厚地飘浮在水面,这与我记忆中干净清澈的小河却是大不一样了。

河水漫过小桥低洼的部分,哗啦哗啦地形成瀑布让幽静的河谷有了一些生气。我们小心翼翼跨过小桥,抓住茅草,避开荆棘沿着记忆中的路径往山上爬。走到俊德哥房屋附近却是遇到了一位中年人问我们去往哪里,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当我报出父亲的名字他才恍然大悟,通过自我介绍我也才知他是俊德哥家的女婿。如今我们村河谷里也就只住着他们与另外一家人了。

他指给我们一条能够走的小路,这条小路却是早些年的一条大道,那会儿河下的稻谷,小麦每个季节大约都是几千上万斤,通过这条路被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勤劳的乡亲们背到了山上,人们从这条路跨过河去烟峰赶场,我们小时候牵着牛到河沟里吃草。人的足迹,牛的足迹把这条道上的石头踩得光溜溜的发亮。而如今树木杂草已经把这条路挤得几乎看不出路的痕迹了。而河下的田地除了留下的两户人家房屋周围还有庄稼外,其余也都是被树木柴草占领而失去了领地。想着我的爷爷以前寸土必争,一小块地方也要种上豆苗杂粮。我不禁感慨:如果他不作古不知会怎样痛心呢!

越往山上走我的心情越是忐忑不安,虽然是越来越近,隐隐约约中我却感觉到我的老屋正在离我远去。前年堂妹还拍了我们的老瓦房,还有三株桂花树,现在会成啥样儿了呢?怀着急切又忐忑的矛盾心理我们终于爬到了半山腰磨石咀。

这儿曾经挨挨挤挤住了我们同宗同姓的七户人家,曾经鸡鸣犬吠,热闹喧嚣,曾经谁家冒出炊烟基本上都能断定出他家作了什么饭作了什么菜。而现在……这里怎么显得那么小呢?怎么如此空旷?邻居家的房屋不见了,我曾经的老屋不见了,我们的三株桂花树也不见了!唯一的一只狗叫的声音放大了山林的空旷,磨石咀如今却只剩下两户人家了。我家曾经的老屋地址上一茬整齐的油菜苗涨势很旺,它们安静地、无辜地看着我们。

我无法悲伤,只有心里瞬间空落落的,我知道,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我的娘家老屋从此刻起,是真正的永久地只存在于我的记忆之中了。我的家乡有许多崭新的楼房,有许多新生的事物正在拔地而起,也有许多珍贵的回忆,湮没在荒草之中了。

与还留居的幺爹幺妈还有过来拜年的堂弟一家寒暄一会儿,留一些钱给幺爹,又去爷爷奶奶的坟前看看,表弟却是来电话告知我们他已经开车来到山梁上接我们去他家了。

走到山梁上,新修的民居也是另一番景象。人们可能大多围着火炉烤火或者打麻将吧,外面几乎没有什么人,一位本家晚辈侯培贵胖胖的我几乎没认出来,另外一位本家兄弟良德哥却是一如当年一点儿也没变化。他们热情地邀请我们去屋子里坐会儿,我帅气的表弟却已经把车开到了我们面前。

挥别娘家人,表弟把车开得又快又稳,娘家故地离我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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