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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志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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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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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的“后女儿”

父亲兄弟四人,独三叔现未正式娶妻生子。说未娶也不准确,二十多年前,爷爷奶奶还在世时,也帮三叔张罗了一桩婚事:一个带着俩女儿的远村寡妇。

记得那天,天还未亮,鸡刚叫两遍,父亲母亲就起床到三叔家去帮忙张罗。三叔早已骑三轮自行车到远村去,接“媳妇”去了。外面一片漆黑,等了一个钟头,在灯光照着的雾气中看见了三叔推着一辆破三轮,三轮上坐着一位披着红色围巾的女人,身后紧挨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大的也是一条绿围巾捂得严严实实;小的女孩,把头探出来,扎着一条马尾巴辫子,透着机灵。

庭院外一片漆黑,只有堂屋(正屋)明着一只昏黄的白炽灯,母亲和婶子一起把“新娘”和她的两个女儿领进屋内,问长问短。这时我看见了大一点的女孩了高大的个子,憨憨的嗓音,有一点害羞的表情,小的女孩子没有一点胆怯的意思,接过婶子递过来的糖嚼着。这时候听到一个憨声憨气的声音,这位小朋友就大侄儿吧?母亲把我从身后拉出来,快喊:“花婶子呀!”我在喉咙里喊了一声,“花婶婶”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我偷看了一眼眼前的“花婶婶”,敦实的身材,上体很长,粗壮的下肢显得更矮,一张长脸显得上身更长。一笑露出两颗大牙,顶着殷洪的嘴唇……我赶紧把目光转向了小女孩,看着她可爱的模样。

“花婶婶”见过了爷爷、奶奶,被母亲一行人拥着进了东屋,两间东屋收拾的很干净,墙上贴着几张时髦的图画,山水画、城市夜景图,把屋子打扮的很亮堂,这就算是入洞房了吧。吃过喜糖、瓜子,人都散去了,奶奶在灶火屋内忙活。我也牵着母亲的手,回家再去睡一会儿。我挺纳闷:为什么不白天把花婶子接回来?就问母亲。母亲拉着我的手小声的说:“小孩子,别瞎打听了;你三婶婶子是二婚了,必须瞒着老天爷,趁天黑把她娶来,就能和你三叔过好日子,这样吉利。”

我懵懂的心里别扭了好一段时间,但也替三叔高兴,终于有过日子做饭的女人了,我也多了两个可以玩的妹妹了。一有闲工夫就往三叔的东屋钻,吃剩下的瓜子、糖,还可以和两个妹妹玩。在父亲的帮助下,三婶的两个女儿都再次入学,一个上四年级,一个上二年级。三婶别提多高兴了,专意到我家来说谢意,希望同我一起去上学。我很爽快的答应了,我上学路上又多了两个伙伴,别提多开心了。

然而好日子不长,三婶子露出了她的禀性,自以为三叔好脾气,好吃懒做,整日无所事事,也不做家务,经常和奶奶怄气。没办法只好分家,爷爷奶奶搬到我家前面的自留地,并盖了一间“大屋”,说“大屋”,其实就是一间半的地方,相当于两间小屋。这就算是三叔分家该立业了。我就很少到三叔的家中去了,母亲嘱咐我,少去招惹三婶一家人。偶尔也去和两位妹妹玩,只是没有看到三婶子的笑脸,就渐渐少去了。

三婶子带来的两个女儿,挺懂事。大丽上到五年级,帮三叔料理家务;小丽初中毕业后,到南方打工去了。三叔的日子过的也太平了几年,大丽到了婚嫁的年龄,给介绍到了远村去了,先后生下一男一女。几年后,小丽也经人介绍嫁到了外乡去了,两人以打工为主,小日子过得很红火。三叔算是完成了任务,应该享享清福,三婶也应该知足了。

三婶子随着年龄的增加,在村中也站住脚了,表现的更不顾“外面子”了。今天跟左邻鸡毛蒜皮吵一家;明天同右邻闹一场;后天同前排的侄媳骂几句。偶尔跟三叔打一架,三叔老实的一个人无法忍耐她,打了她一顿。她丢了面子,整日缠住三叔置气。邻里们怨声载道,议论纷纷,都没有好脸色给三婶看。她就找三叔的茬,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三叔把她送回了远村她娘家,娘家人也知道她脾气,不愿收留她。去女儿家几天,把女儿女婿数落的很惨,经常和女儿邻居“磨嘴”;女儿们都不敢再次接纳她。三叔把她接了回来,有一次深夜,三叔和她磨了几句嘴;三婶子趁三叔睡着,拿根棍子向三叔头上砸去。结果,三叔昏倒在地,几天才过了。如此多次事件,三叔最终把她撵走了,彻底断绝了关系。

近年来未曾见过三婶子了,听说她又跟了一个吹唢呐的老头,也有说她找了一个老头,整日挨打、挨骂。很想回来,三叔的倔脾气上来了,坚决不要她。有一次回老家听母亲说起了三婶子,在集市上见过她一次,面黄肌瘦,问她也不吭声。给她买了四个烧饼,倒是没有拒绝。

好多年过去了,我脑海中早已忘记了三婶的容貌,挺想念那一个披着红围巾的三婶子。每年的节气,三叔的两个女儿总是来家中看望他。有时外出打工,只要回来,大丽、小丽总要带着孩子、女儿一起来看望三叔。在孩子们一片姥爷的呼喊声中,我想象出三叔脸上绽放出的灿烂笑容,那笑一定甜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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