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爱”

周日回老家啦！汽车载着儿女的思念，在乡村蜿蜒的公路上飞驰，秋阳高高地在东方升起，像娃娃的脸露着微笑；车外碧绿的玉米地，哗啦地向我们招手，绿色在我们心中流淌；红彤彤的辣椒地，与朝霞争辉，燃烧着秋天的云。汽车停在熟悉的农家小院，儿时的记忆，在我的心里激荡。推开木门拴在院里的本地牧羊犬“虎子”，挣脱着拉长拉伸锁链，往我身边靠，我吹口哨向它打招呼。

“虎子”抖擞一下浑身棕黄的毛，瞪着黑色的大眼睛，哀怨地低吟一声，也许表达就是对我的思念。我爱怜地摸摸它的头，它在我的裤腿上蹭着，如孩子见到了亲人一样。我蹲下来从头到背部捋顺着它粗壮的毛，它不时舔着我的手，痒痒地在心里。第一次到我们家的邻人，它就会凶狠地狂叫，挣得铁链子哗哗作响，直到父亲或母亲从屋里出来喝止，它摇着尾巴不好意思地转一圈。只要来过我们家一次的邻居，第二次再来它就会轻声地“汪”一声，告诉主人来客人了。我想这就是本地牧羊犬聪明的进化，比起十年前我家养的那头牧羊犬可爱、乖巧很多。

十多年前，爱人从她老家带来了一只小牧羊犬，高耸的耳朵，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满是清澈，就如妻子的眼睛一样满眼春花，汪了一滩清清的泉水。妻子倍加呵护的小牧羊犬，在充足的营养下茁壮成长，一年的时光就大了起来，威武的躯体，拖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喘着热气围绕着妻子，我都有点嫉妒了！多了这只牧羊犬就多了一口人的吃食，家中买馒头，做饭都要多出一份牧羊犬“小可爱”的，这样就惹来了母亲的不满，还要人侍候它，狗比人精贵了。我们在村东头有二亩地，经常有羊鸡去地边破坏庄稼，母亲想了很多办法都失败了，只有蹲在村边看着；妻子带着“小可爱”去看庄稼，“小可爱”像人一样坐在地边，只要有鸡鸭鹅牛羊走近它就汪汪大叫，饿狼般扑上去，并没有真的咬，吓得鸡飞狗跳，牛羊夺命而逃。每天妻就领着“小可爱”护着庄稼，让它蹲在田地边，它就忠于职守，寸步不离。

“小可爱”为我们家作出了贡献，它伙食得到了改善，父亲经常去村边的饭店带些剩菜给它，“小可爱”身体越发圆肿，走路蹒跚着，翘起的尾巴才显示出它牧羊犬的身份。到了第二年秋天“小可爱”眼角常有眼屎，卧在地上喘息，屎巴干涩还带着血丝。父亲说，狗翻肠子呢！过一段就会好了！看着“小可爱”翻肠子，妻子也难受，让我去集上问问兽医，为“小可爱”买些药，让它赶快跑起来。金兽医听了我说的情况，就拿了消炎退烧的药，让我为狗一边脖子打一针，两针下去就会好了。我高兴地在集上闲逛了一会儿，买了一些其他吃食，回家复命。回家忘记了金兽医的安排，一针混合在一起打了下去，狗的病症越来越厉害。看着“小可爱”奄奄一息的样子，妻子更是心疼。决定让我去请兽医，我骑着车风驰电掣，向金兽医说明了情况，上次打了一针怎么没有好转。他看着我无奈地说，你打翻针了，两种针混合就是毒药，无办法了！我忐忑不安回到家也没敢说，只得告诉妻子听天由命吧！

毒药最终要来“小可爱”的命，是我亲手杀死了妻子的爱犬，我在心中苦苦地煎熬着，那个秘密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多次到埋“小可爱”的河堤边忏悔。妻子十多天都沉浸在失去“小可爱”的痛中，有时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我多次想向她诉说缘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有一年冬至节，母亲领着哥哥家的小狗回我家，吃饭时小黑狗凶狠地夺走了儿子手中的饺子，把手划了一道小口子，我操起扫帚打得狗急跳墙，才解我心头之恼。小材狗成了凶手的化身。至此，我家三、四年再没有养狗，不是没有机会，而是害怕想起“小可爱”，想起儿子的伤害！

有一天，朋友送给哥哥一只本地牧羊犬，他和嫂嫂去外地工作就把牧羊犬送给了我儿子。看着这只牧羊犬“虎子”，我会时不时想起“小可爱”，我决定鼓起勇气向妻子讲起“小可爱”的温柔毒药，刚讲几句，妻子打断我的话，我早猜到你的那一针要了“小可爱”的命，事情已经过去，我早就释然了！我们一起把“虎子”养好，这也许就是“小可爱”转世的今生。

狗是人类的朋友，不仅仅为人们守家护院，更是人类精神的寄托。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今天，金钱在人们心中鼓躁，心灵家园缺失了宁静。现在“宠物狗”“宠物猫”“宠物香猪”流行甚广，把宠物当作“儿女”化身，过分溺爱的“毒药”正慢慢杀死这些“小可爱”。我们应该让宠物独立成长，走出温室，恢复原本的生命状态，这样的宠物才有陪伴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