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菊花的魅惑

何其兵

燕子去了，杨柳枯了，冬风来了。刺骨的寒风、逼人的寒气也趁机在“立冬”、“小雪”、“大雪”时节现身，正是在这样的季节里，我行走在老家的小路上，惊讶地看到寨子里的一片野地成为了野菊花的天堂，这里只是山坡草地，杂草丛生，可她们竟然如此放肆——昂首挺胸、妖娆妩媚。我的思绪、魂儿早已被这一簇簇、一丛丛黄绿相间的野菊花勾走了，飘荡在冷风中。

乍一看，野地里长满了各种杂草，有的已经枯萎，有的还在拼命保留最后一抹绿色，陪伴着经过严霜考验才绽放的野菊花。仔细看时，脚步不由自主缓缓前移，鼻子也情不自禁要凑近花蕊，微风袭来，阵阵清香。

“家花没有野花香”，难怪陶渊明在一千多年前就敢“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了！我伫立良久，始终做不到陶渊明的果敢，不敢惊扰这满地的野菊花，更不敢有丝毫采摘举动，也许是邓丽君唱的《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起了“作用”吧，“送你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待，虽然已经是百花开，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此时百卉已凋，万物肃杀，唯独野菊花尚存，孰又忍心打扰？

众所周知，“岁寒三友”（松、竹、梅）中没有菊花，而在“四君子”（梅、兰、竹、菊）中菊花也只不过位列第四，然而与梅花的傲雪、兰花的幽香、翠竹的淡雅相比，菊花仍有其独特的魅力，凌霜飘逸，犹如世外隐士，遗世而独立。北宋学者周敦颐在《爱莲说》里就评价菊花乃“花之隐逸者也”，与陶渊明的隐者风范无异。“虽惭老圃秋容淡，且看黄花晚节香”“不畏风霜向晚欺，独开众卉已凋时”“奇花独立树枝头，玉骨冰肌眼底收”“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道出了菊花的高风亮节和生命力的顽强，无怪乎菊花能拥有“高洁”、“清净”、“怀念”这样的花语。

都说菊花开在深秋或霜后，可眼前的娇艳让我不能不相信这确是开在寒冬的菊花，我不禁痴了、呆了、醉了。若不是回老家，若不是走过山坡草地，我哪有机会亲眼目睹和感受菊花的风采，尤其是经霜入冬仍然拔蕊怒放的野菊花，因为它不畏严霜，凌寒独立。

我眼前的这片野菊花，很随意地攀爬在石墙上，缠绕在杂草间，没有半点儿做作的姿态，迎着冬风盛放，一扫百花开尽后的萧索与寂寥，独自婀娜。尽管有一天野菊花一样要面临凄凉和萧条，但在这灿烂的时刻，不必怀想那时的感伤。“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纵使枯萎、凋零，也要留下最后的浓墨重彩，它的娇媚，它的明艳，明年依旧。

我恋恋不舍地走过这片野地，那些轻轻颤动的花蕊，那些迎风招展的花枝，在我心里久久挥之不去，我咀嚼着野菊花的勇敢、忍耐、进取、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