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有五颜六色,最受欢迎的颜色大概是绿色了,所谓绿水青山、山清水秀,恰如骆宾王“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白居易“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韦庄“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李端“碧水映丹霞,溅溅度浅沙”、王安石“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的色彩斑斓,真是一幅幅碧绿的山水画卷。
我生长于安龙、兴仁、贞丰三县接界处的龙头大山脚下,从小就与老家的碧绿之水打“交道”。然而,老家的“碧绿”并没有完全做到“始终如一”,也曾遭遇“低谷”,我亲眼目睹了老家的水的颜色从绿变黄、从黄变绿的全过程。
童年时,寨子门前的河水清澈见底,那是实打实的“绿如蓝”“碧于天”。在我们看来,验证碧绿的最佳方式便是游泳。彼时,寨子里很少有“旱鸭子”,不管男女老幼,都不愿被冠以“旱鸭子”之名。炎炎夏日,名曰“绿茵塘”的河塘常常人满为患,大家在河塘里嬉戏、斗水、潜水、仰泳、蛙泳、狗刨,游得忘乎所以,“凉水浴”结束便上岸趴在石板上来个“日光浴”,一旦稍感燥热便又跳进河塘里畅游,“两浴”轮流上阵,不到痛快淋漓决不罢休。
“畅游”的“好景”大约维持到我十四五岁时,老家的煤炭业“兴盛”起来,遍地是小煤窑,河水被煤矿排出的矿井水污染,山上多现垮塌痕迹,先前的碧波荡漾变成与闻一多笔下的“死水”相差无几,颜色浑黄,“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确实有些“绝望”。见此情景,人们宁可沦为“旱鸭子”也不愿与失去魅力的河水“亲密接触”。随着煤渣、泥沙的不断“侵入”,不久“绿茵塘”也在人们的视线里消失,“旱鸭子”的数量逐年增多。
后来,人们终于等来小煤窑被强制关闭的一天,老家的环境悄然生变,我们也见到了大自然不同凡响的神力——十余年过去,老家已然被绿色包裹,郁郁葱葱,伴随山谷间溪水潺潺和小河的低吟浅唱,不断传递着诱人的山绿水清,总算再现“一河碧水、两岸青山”之景色。盛夏时节,每当看到“沙砾明可数”“千山倒空青”的河水,不知“旱鸭子”们会不会感到“紧张”。
13年前,彼时我还是一名大三学生,我到甘肃一位同学家做客,同学家正好在黄河边上,我得以见到不一样的“水的颜色”。平生第一次与黄河“亲密接触”,当时不值大汛,没有见到“黄河之水天上来”“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的波涛汹涌和气势夺人,但眼前的黄河水浑黄如浆、浩浩荡荡依然震颤心灵,它一往无前奔向大海,令人怎一个兴奋了得!我们骑着自行车在黄河边放肆地飞奔,光着脚丫、猫着身子摸鱼,不时登船远眺,玩得不亦乐乎。“兴奋”过后,次日早晨,同学端来洗脸水,我以为像在别处一样,一人一盆水,便放心洗了个痛快,洗罢准备来个潇洒一泼,竟被同学拦住了,从我手里“抢”走了水盆,只见他们家挨个在同一个盆里洗脸。好尴尬,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想,那里的人们一定也渴望天之蓝、地之绿、水之清吧。
自从到黄河边做客回来,“水的颜色”让我印象极深,我一直心怀愧意。与此同时,我的节约用水意识得以加强,以致发展到“多管闲事”的地步。几年前,我租住在政府公租房。一天,我听到租住的公租房六楼“哗哗”声不断,便赶紧下楼查看,原来是一户人家忘记关水,我找到该户闸阀并拧紧。后来听说该户白白流失了380m³水,甚是可惜。
水的颜色,在追求绿色时尚、绿色文明的当下,或许可以检验生活幸福与否。毕竟,水是生命之源,幸福的生活除了丰衣足食,也包括天蓝、地绿、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