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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蓉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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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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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以山风、晨露迎我

(一)

风高旋于我的头顶,呼啸而去。

此刻,我端坐在夕阳之下,草木之中,群山之巅。

风吹得夕阳摇摇晃晃,五彩烟霞溅落人间。

风吹着大地,群山起伏,草木汹涌,近处深沉的绿和远处斑驳的绿,都一点一点深陷于暮色。

风吹着野草的前生和来世,它们生于斯,长于斯,拙朴如斯。

风吹着,麦浪追着云朵的脚步翻滚,牛羊拖着夕阳长长的尾巴回家,风车吱扭扭地转动着光阴。

有多少次,大风从我耳边呼啸而过。我骑着摩托车从一座山翻越另一座山,车子在山间小路盘旋迂回,最终抵达故乡。

大风从峡口吹来,门前一整条河的白杨纷纷乱了阵脚,嘶吼起来。狂风怒吼的夜里,清楚地听见枝干折断的声音,瓦砾起飞的声音,撞击屋门的声音,而我偎在母亲的热炕上,那样安然地——入睡。

有时风烟缱绻。柴火的炊烟白而浓烈,升腾而上,继而弥漫开来;煤炭的炊烟轻而清淡,影影绰绰和晴空融为一体。

呼啸而来的风声,拍打着山间草木,人间沙砾,还有一个——我。

(二)

雨后清晨,我常常卷起裤角走在湿漉漉的麦地埂上,偶尔遇见蛇、青蛙,露水将我的鞋子和小腿扫得湿漉漉的。每走一步鞋子都会冒着水泡,扑哧扑哧地响着,露珠那样密集,端坐在每一株植物的头顶上,晶莹地不食人间烟火。

山坡缓缓而下,我家坐落于山脚下两条河流交汇的地方,周围绿树萦绕,小溪潺潺流过门前。

小溪每流过一点,时间就流过一点。春天冰雪融化后小溪哗啦啦唱起歌谣。夏天大雨滂沱后,它就变成一条汹涌的大河,泥沙俱下,轰然作响,水面一直漫延到我家门前。每逢此刻,母亲总会紧紧守住贪玩的我们,生怕我们被这生猛的洪水冲走,直到轰隆隆的水声由大变小,母亲才睡意昏沉。秋天,溪水轻轻载浮着落叶,漫无边际地向前漂浮。当冬雪覆盖了整条河流,河面结起厚厚的冰层,天然的溜冰场便是我们儿时的乐园。

大雨终于停下,一道圣洁的彩虹横跨在燕东梁顶上,双脚不知踩在哪座山上,哪条沟壑或者那家的屋檐上。大雨过后的阳光是金黄金黄的颜色,均匀地涂在山顶上、河滩上、树梢上,那些高处的事物闪着金光。山腰上阳光的界限明晰,一半明亮,一半阴暗。村子里放牧的人们都将牲口赶在我家门前的河滩里,黄牛和黑牛顶着犄角,羊群总是跑着啃田,驴嘶马叫,彼时的河滩那样热闹,人们嬉戏打闹,欢声笑语响彻整个山谷。

那时的村庄饱满得要命。骡子、羊群、鸡鸭以及每一片田地都被精心照料,落日、清风、明月、星辰都深情地眷顾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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