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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瑞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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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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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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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的金秋时节,是我一生中最重要、最难忘的一个秋天。

经过两年的卫校学习与临床实习,我终于毕业了。那年的国庆节,刚好接到分配工作的通知,县人事局、卫生局让我于10月12日到景县龙华医院报到上班。真是双喜临门!那天中午,母亲特意做了两个菜———清炒芹菜和熬茄子,父亲拿出了平时舍不得喝的一瓶原装酒。姐姐们和哥哥也很兴奋,为家里出息了一名公家的人而骄傲。

我高兴地跑到大街上,倚着房前的高大的苦楝树,望着辽阔的天空上悠悠的白云和偶尔飞过的白鸽,心情放飞到美好的未来,嘴里不由哼唱起了一首新歌《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龙华医院是个地段医院,是个从规模和医疗水平方面仅次于县医院的医疗单位。我学的是护理专业,走向社会的第一站、第一个岗位就是护办室,从此,我成了一名光荣的白衣天使,那年我17岁。

初次融入社会这个大家庭,感到即新鲜又新奇,一切觉得那么陌生、神秘。

当时的龙华医院,大概有五六十人,院子不大,全是平房;环境挺好,几十颗垂柳依依,随风摇摆,院里有草有花,红砖铺地,干净清幽。那时龙华医院的病房不分科别,内外妇儿患者随机安排床位。医务人员除妇产科医生分工相对明确外,内外儿科医生的分工就不十分清楚了,来了病人,赶上谁谁接诊治疗,疑难、危重病人视情况再临时会诊。

这种情况下,做为病房护士的我们更需要是个“全才”了,内外妇儿、老弱病残、轻重缓急等等都能对付才行,因此,必须练就一身硬功夫,真本事。

和我一块儿分配来的同事(也是同班同学)还有三人,我们的到来给龙华医院的护理工作带来了生机和活力。在工作历练、业务学习方面,我们四人既比、学、赶、超,又互相帮助。医院的领导和同事们很看好我们,毕竟是专业学校出来的正规军。

有趣的是,我们四个人中有三人是男生,在那个年代男护士很少,在这个小地方更算个全新的新生事物啦。虽然我是个男孩,但从内心是非常热爱我的岗位,也更敬重我的职业的。在工作时间,我们苦练技术,积累经验,在业余时间,刻苦学习。半年功夫下来,我已经很熟练的掌握全面临床操作了,什么肌肉注射、输液扎静脉针、下胃管、氧气管、导尿管、膀胱穿刺、心肺复苏、外科包扎、换药等等一应俱全。特别是扎小儿头皮静脉针,曾经是我的绝活。

我印象最深的当数急救工作了。每年的5月份,是农药中毒高发季节,患者大多是女性,大都是因为家庭矛盾、吵架拌嘴等一时想不开,就顺手抄起打棉虫剩下的农药,喝上半口或一口。这些患者来时都会有口吐白沫,瞳孔缩小等十万火急的症状,我们会在第一时间给患者静脉注射解毒药物,同时下胃管、反复冲洗患者肠胃……这种抢救场景会连续几个小时,大部分患者都能从死神的魔爪下救出来。

让我难以忘怀的,还有在抢救过程中逝去的人。除了年老垂危、正常死亡者外,有一个年轻的患者我至今都记得他的情形。那是一个夏天的下午,一群人抬着一位壮年汉子跑进病室,大呼“救人救人!”,原来是龙华街的杨某,焊拖拉机斗时因操作不慎,触电昏迷,来时已无心跳。在医生指挥下,我给他心内注射了强心三联针,然后使出全身力气给他做心脏按压,一下、二下……十下、二十下…一百下、二百下……汗水湿透了我的头发、衣襟,我多么希望能激活他的心!一直按了45分钟,患者的父亲走到我身旁,他欲哭无泪,“别按了孩子,你尽力了”,他颤抖着攥住我的手……。

在护士岗位上,唯一让我轻松愉快的是妇产科的产妇和婴儿。那时生孩子主要是顺产,除紧急情况外,很少有剖腹产的。所以给她们打针、送药时看到的是一张张幸福的笑脸,一声声小生命的啼哭或酣睡,我们的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收获感和幸福感。

1982年冬天,我在业余时间向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学习了中医,读了很多中医书籍,如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温病条辨》等,也背了好多的“汤头歌诀”,后来也曾试着给家里人或朋友号脉、开方了。

1984年春天,我考上了河北职工医学院,带薪上大学,但因家庭和工作的原因未能去成,这是我进入社会受到的第一次打击,也为后来的改行埋下了伏笔。1985年春天,因为工作需要,我调入政府部门上班,自此告别了5年的医务工作生涯。

之后的岁月里,转岗、入党、升职……等等,风尘仆仆,一路走来,有挫折,有坎坷,也有柳暗花明,风生水起,丰富的阅历里浸透了五味杂陈,更留下了许多的镌刻入心的回忆。但最让我留恋的还是那段青葱岁月,那治病救人的崇高的职业,那救死扶伤的高尚的情怀。我常常思之念之,萦绕于怀,更有无数次在梦里穿上了白大褂,霎时觉得自己又高大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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