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护城河的水面上弥漫着如纱薄雾;和风轻柔,柳枝上的露珠给晨练的人们带来清凉。走过河上石桥,此时的阳光已穿过泉城广场东头的文化长廊、照射在泉标上。泉标取篆书“泉”字之神韵而意象造型,矗立在广场中央,犹如三股清泉喷吐而出、刺破青天。泉标的影子长长地、一直投影到广场西头的公园围墙上,走进这雕梁画栋的园门,里面就是趵突泉公园了。
曲径沿着溪水一直到柳荫深处,青松挺拔、翠竹婀娜之间有一白墙灰檐院落,这便是北宋著名女词人李清照故居。故居南侧有一清泉,泉水自池底及池壁不断涌出,形成串串水泡,飘至水面散裂,丝丝作响,泉边绿柳成荫,泉水清澈见底,水石相激,淙淙有声,犹如漱玉,泉以形名,此泉便是漱玉泉。相传李清照曾于此掬水梳妆,填词吟诗,她的作品《漱玉词》即以此泉命名。
往西不远,便到了泺源堂,人在堂内,便闻室外人声鼎沸,循着人声、随着人流而去,眼前突现开阔。回廊亭台环绕之间,是一数百平方米的水池,此时园内阳光明媚,池水波光粼粼,但依旧清晰得可见池底游鱼和水草。水池西岸,观澜亭在阳光照射下金碧辉煌,观澜亭前,白玉石栏之下,碧波涟漪中间,有三股清泉,水涌若轮,声如隐雷,喷涌如三柱堆雪,状若盛开白莲。泉水两侧各有一石碑,左碑镌刻“趵突泉”,右碑镌刻“第一泉”。
趵突泉是古泺水之源,泉水清冽甘美,相传,乾隆皇帝下江南时,品尝趵突泉后,便将趵突泉封为“天下第一泉”。
“槛泉西畔漱清流,酌水能消万斛愁。
白叟黄童争击壤,春来有事向东畴。”
趵突泉南行不远,翠竹之下,乱石自然堆成水池,一股清泉从池底涌出,在水面激起层层涟纹。四周一片静谧,有鸟语花香,池水清澈明亮、倒影清晰,池内水草嫩绿、锦鱼嬉戏。泉如其名,名无忧泉,静立无忧泉边,世事烦恼,抛诸一边。
从趵突泉公园北门而出,过泺源桥,沿护城河往北不远,有一公园名“五龙潭”。
五龙潭泉群与趵突泉群同为济南四大泉群之一。
入得园内,便觉清净,此处全然不同趵突泉之喧嚣,一路园林水景,幽雅清丽,奇石秀木,独具特色,潭池溪港,落英缤纷,眼前之景,不觉让人忘却园外闹市熙攘,暂醉这林间泉畔。
五龙潭也叫乌龙潭、龙居泉。五龙潭地势低洼,水深莫测,故称为潭,古时候每遇大旱,祷雨则应,元朝初年,有人潭边建庙,内塑五方龙神,自此便称五龙潭。五龙潭深不可测,终年不涸,即使趵突泉停止喷涌,五龙潭也从不曾断水。
溪边石上,苍翠毓秀之间,潭边有一恢弘古建院落,此院落是大唐名将、凌烟阁上的功臣秦琼故第。眼前自然风景、秀丽雅致,聆听历史传奇、追忆先贤,美景人文兼顾,赏心悦目。
五龙潭公园南门处,有一池清泉,方广一亩,可鉴须眉,水面一平如镜,四周巨石为堤,因泉水清澈明亮,日月星云倒映水面,犹如平卧琉璃,纳四野苍穹入镜,故名天镜泉。
古温泉泉水恒温18℃左右。隆冬季节,朔风凛冽,每每冬寒料峭时节,漫天白雪飞舞之时,唯独此处热气蒸腾,水雾弥漫,犹如幻境,此泉历史悠久,故名古温泉。
古温泉往东,有一泉池形似初月,便是月牙泉。月牙泉水清见底,池内波澜不惊,水底洁白细沙之上难见水草,鲜有游鱼。泉池四周山石层叠,垂柳依依,环顾四下游人稀少,又觉泉水清凉,不由倚石而坐,稍作休憩。
出得五龙潭,穿过趵突泉北路,东、西两条护城河之间、北连大明湖、南接泉城路的大片区域就是泉城济南有名的古城街巷分布地带。
泉城路、芙蓉街,县学街、百花洲、曲水亭街,书香胡同、后宰门街,按察司街、贡院墙根街、东西更道街……
每一条街巷都演绎着经久不衰流传至今的故事,每一块青砖都承受着汉唐明清的兴衰传说,每一栋楼阁都经受着春去秋来的岁月洗礼,每一个行人都见证着时间让这座城市变得古老。
题壁堂、武岳庙、关帝庙、吕祖庙、大成殿、慈云观、天主教堂……
这里的地名和曾经在这里发生的故事让老济南们如数家珍,僧来道往,文张武驰,连同这座古老城市的历史一起,成为了这座城市的不朽文明。
不问豆腐、明河见影奶酪、鸭血粉丝、驴肉火烧、脆皮玉米、吴家锅饼、焖鸡米饭、宋家煎包、泉水酸梅汤……
“柳作诗篇荷作画,山为筋骨水为魂。”
走得久了,有些疲乏,也觉饥饿,街巷美食不少,可以随性选择,更难得的是:小店门前,竟有如此雅联,嘴含五味,连同此联,一起细细咀嚼,品味浮云朝露,自在安闲舒适。
珍珠泉、濯缨泉、芙蓉泉、公界泉、双忠泉、玉环泉、忠义泉、腾蛟泉、放生池、王府池子……
家家泉水,户户垂柳。
寻泉到何处?不管东西街道、南北深巷,还是高门大宅、茅室蓬户,有人家的地方就有泉水,有道路的地方就有小溪。泉池大小不一、形状迥异:有的如古井、有的如池塘;泉水喷涌不同、缓急悬殊:有的柔如丝线、有的奔泻流淌。静坐檐下石上,聆听清泉叮咚,任它时光走了,流了岁月。
这里的泉水是济南四大泉群之一,珍珠泉群。这些千家万户流出来的泉水就是大明湖的水源,陪着这一路泉水,我们到了大明湖畔。
顺着大明湖路往东,东护城河边有一个码头,码头上是济南城的老东门,老东门曾经是繁华商埠,今日也是熙攘闹市。
从东门桥溯护城河而上,不远处就是青龙泉,青龙泉因近青龙桥而得名,泉水出口为一青石龙头,每天清晨,泉边人家便三三两两前去取水,泉水甘美清冽,可直接饮用,如烧水泡茶,味更香甜。
一路前行,沿河青石铺路,垂柳依依、绿荫漫道;两岸枝叶相连,垂柳蓬茸、阿娜多姿;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微风起处,树影婆娑,河面泛起斑驳涟漪。
解放阁是护城河上的地标,游人多在此处集中。走得累了,便在白石桥头的石上坐下休息一会,口渴了,白石泉的泉水可以解渴。清冽的泉水给喉咙带来一阵清凉,这种清凉给疲倦的四肢带来一种酥软,几口下去,背上不再冒汗,眼睛也显得清明。
白石泉上,高大的柳树之侧,松柏笼荫处,有一椭圆泉池,泉岸由乱石而筑,泉水清流见底,水从池底冒出,如鱼儿吐出水泡,袅袅升起。相传此泉因泉水清澈甘美,而引来天上九位仙女于风清月明之夜,来这里浣纱沐浴,歌舞而乐,因此称之为“九女泉”。
日已西斜,解放阁的影子暗淡了白石桥下的画舫,两位少女在船尾拍摄水草间穿梭的游鱼,桥上的一对情侣微笑相依窃窃私语,一只白鹭穿过桥洞从水面掠过飞向柳林深处。
过了白石桥,突闻水声巨响、犹如虎啸,转过石上古树,眼前豁然开朗:三只青石虎头口里喷吐出激如白练水幕。水落入池,发出轰鸣巨响,池面并不十分宽阔,水浪一层一层地往前推挤,越过池前巨石,流入护城河中。
虎头之上、陡壁之下,有一青石砌成的深邃洞穴,洞穴内有泉涌出,水流急湍,三个虎头喷吐之水皆由此而来。青石洞口摆满着样式不同、大小不一的水桶,人们在排队取水,虽排队之人不少,但由于泉水水流极大,取水并花费不了多久时间。
泉边流连良久,方不舍离去,回望过去,泉边巨石上大书“黑虎泉”。
黑虎泉往西不过数百米,有一石拱桥,凭栏而立,桥上桥下、一人一影。此地不同于黑虎泉周边的热闹,河两岸行人稀少,偶有白发翁媪,相扶而过。桥西有一泉池,池畔有一高阁,探出岸来,阁外柳梢蝉鸣,池前燕子剪水,此时此景,更显幽静。
下得桥来,走到池岸,见泉水自池底岩孔涌出,由北岸溢出,跌宕下泻,迸落河中。如果于夜深人静之时,偶来此处夜游,便能听到泉水淙淙、声如琵琶弦音,此泉故名“琵琶泉”,桥因泉名,泉东的石桥便是“琵琶桥”。拾级而上泉西清音阁,阁外倚栏望去:夕阳给护城河铺上了温暖霞光,济南四大泉群的黑虎泉群尽收眼底,游人的眼里流露出幸福的光芒,笑容里远去了岁月的疲惫和生活的沉重。
南门桥头,我们又回到了泉城广场。
夕阳在趵突泉的门楼间西沉,高大的泉标影子在空旷的广场上显得寂寞,圆弧形的文化长廊上,山东十二名人的雕像在暮色中渐渐模糊,护城河两岸柳树下的路灯已经点亮。
薄雾轻绕,玉带回环,回首迷离朦胧,泉水依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