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声静
小黄鸭被人踩死了,我左手揪着心,右手握着拳。
当我发现的时候,灰灰已经趴在小黄鸭的不远处,守护着,微眯着双眼,把脑袋耷拉着,伏在地上,疑惑地望望我,又望望小黄鸭。我虚弱地捧起毛茸茸的小黄鸭,看着它,没了一点生机,好可怜。我很是伤心,很是生气——决定带着灰灰(见证者)一定要找到踩死小黄鸭的人。
记得,应该在三四月份,是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家里孵出了一窝小鸡,相距一个星期左右之后,又有一只蛋被破壳,一只小鸭,甩着扁扁的嘴,加入到鸡群之中,很是惊喜。原来,是母亲特意在鸡蛋里放了两只鸭蛋,很可惜的是,其中的一只成了寡蛋。看着与众不同的身段和嘴脸,摇摇晃晃地跟在鸡群的最后,其乐融融的样子,很是可爱,我好喜欢。可现在,小黄鸭却被人踩死了,这样的情形,我是怎样的难受和愤怒。
我决定,一定要抓到肇事的真凶,替小黄鸭找回一个真相。
带着灰灰,我满村庄排疑,让灰灰逐个指认,从早到晚,从村庄到树林,从田野到山头……
灰灰跟着我,口干舌燥,心头发热,各个角落,历尽千辛,歇息时,灰灰瞪着眼,一个劲地晃动着脑袋,在我的脚边伏地而卧,望着我,嘴里发出奇怪的闷哼——似哀求,似讨饶,似痛苦,似委屈……各种神情都在眼眶里打转,我难以判断。
找寻未果,我烦躁地斥责灰灰:骂它不通人性,不尽心,不尽力,不懂得报恩……灰灰用右前爪挠着流泪的眼睛,仰天长嚎,摇动着尾巴,在我身边蹭来蹭去。在我一分神之际,忽然灰灰就变成了一只很温顺,很收敛的,还会说话的狼。
但我并不是太吃惊,好像潜意识里,早就认知它是一只狼。我与它交谈,诉说着我的心思,灰灰用右前爪习惯性地,又挠了挠鼻梁,轻声地说出了它的难言之隐。
原来,在我高烧的时候,发生了梦游,慌里慌张地寻找茶水和阴凉,小黄鸭习惯地缠到我的脚边,却被我毫无避让地给踩死了,而我却一点都没有反应……得知其中真相的我,大呼着不可能,愤怒地指责灰灰在骗我……
灰灰低头不语,任由我不停地指责,甚至用脚踹击着它,它始终摇着尾巴,时紧时慢,右前爪不时地挠着鼻梁,挠着两行的泪痕,无奈地,用力偶尔摇晃着脑袋,像要把什么附着的东西从头上甩掉,还不时地侧目瞄我一眼。望着灰灰委屈的模样,我鼻子一酸,又赶紧抱着灰灰的颈脖,轻声地,心疼地哭了起来……
″又在发烧了,还梦哭胡喊地……″听到妈妈的声音,我心里一惊,有一种闷热感,就想要摆脱,努力地睁开烧得有些发红的眼睛,没有气力地眨巴着。母亲用湿毛巾,轻轻地为我拭去头上的汗珠,和两行泪水的痕印,我温顺得像灰灰一样,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慢慢张开干巴巴的嘴,喃喃地问:″灰灰呢?小黄鸭死了,灰灰呢?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乌飞兔走,梦已泛黄,身陷苦难境遇的我,那年九岁。也就那一次,我发烧得特别厉害,也就那一次,我梦到了无助和无奈以及对美好生活的深深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