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目前,我都不知道什么样的文字通过什么样的方式组合起来,才能称之为“文学”,特别是在人心浮躁、急功近利,或者被伪善、消极、自私、阴暗充斥的时代,更不知道文学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又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但是在这条坎途上跋涉久了,看得多了、听得多了、想得多了,又慢慢地与自己和解了。文学应是经过思想润色的文字,通过组合并产生化学反应的极致升华。文学也不是现实,而是现实之外的隐喻和现实之上的表达,永远不能解决一切法理和伦理都无法解决的难题,就犹如依靠潺潺山溪劈开拦路的巨石、冲走阻碍的泥土、开拓出供人行车往的平坦大道,是不切实际的。
文学又不同于其它,是众生百态的缩影、现实社会的镜像,更是每个人独一无二的“富矿”,我们所有的经历,都能从文学中获取答案或者找到参照的对象。从这个意义上讲,最好的文章就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妙手偶得之,而不是把思想淹没在生僻的字眼、复杂的长句、牵强的短语之后,不着边际的长篇大论,让读者无法看清“葫芦里面的药”,就犹如自以为着装整齐,是个得体的人,却走进了一个贩卖日常百货的闹市场,必然格格不入。沿着岁月长河回溯直上,无论是本土的作品还是外来的作品,能够经久流传的、被大多人奉为经典的,无不是如此。阅读这些经过岁月洗礼、大浪淘沙的文字,不仅可以感受到喜悦、哀伤、孤独、希望,而且更能透过文字本身,思考虚幻与真实、善念与邪恶、真诚与虚假的反差,从而收获启示、汲取智慧、获得向上向善的力量。唐诗宋词如是、“三国”“水浒”如是、《红轮》《复活》亦如是。
文学是高于现实的构筑和对现实的深刻反思,尤其是当下,“快餐”“软文”盛行,文学作品不再洛阳纸贵、一夜空巷,但写作者仍然需要坚守本性,把屁股稳稳地坐在普通大众一端,用理性的脑袋提出鞭辟入里的见解,而不是一味地逢迎,让文字沾染上难以清除污垢,或者逞匹夫之勇,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以“关心”和“热忱”的名义,不加甄别、言辞犀利、一针见血地把所有或清晰或模糊的东西,批判的体无完肤,这样的文字就是赤裸裸的泄愤,或者吸人眼球、攫取“流量”的掠夺。如果再毫无理智地把具体的人和事写成文字,还有可能成为刺伤他人的利器。这些都是背离文学本意的。所以,我特别不习惯在文字里加入一些比较肤浅的、人云亦云的,或者是刻意歌功颂德的东西。我狭隘地认为,这就是对文学的背叛,也必定是没有保鲜期和生命力的。就譬如我写作的精神和灵感来源于故乡,但又无法阻挡村庄的窑洞、父亲的土地、母亲的灶台、乡亲的牛羊,以及栖息我灵魂的乡间小路,不可避免地被时代拖着走向生命的尽头。我不会无病呻吟更不会歇斯底里,只能用属于常人的感情和思想,梳理温润如玉的山水草木,引起读者内心的共鸣,为几近消亡的乡土文明带来延续生命的转机。
当然,更高层级的格局,就不仅仅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是以海纳百川的胸怀、哲学的思维审视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关心人类社会的发展、粮食能源的供应、花草树木的生长、鸟虫鱼兽的迁徙,然后以负责任的态度写出“良心”的文字,向读者呈现出对社会、对生命、对一切值得永恒葆有的东西的热爱。
基于这样的理解,我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改变自己,尝试着忘掉一切技巧与手法,不再追求遣词造句,不带任何功利与目的,以旁观者的角度,与蕴含至理的时空、与繁花似锦的城市、与寂寥空旷的乡村、与行色匆匆的路人、与荣枯交替的草木,甚至与逸过的每一缕风、飞走的每一只鸟、飘在半空的每一丝云“对话”,用最原始的手法深挖被表象掩盖的本质。就如当前这篇《遗落在乡村的时光》,我想让所有读到文字的人,有刹那间的动情,感受世界的美好、生命的真实。
著名哲学家叔本华把写作者分为流星、行星和恒星三类。他认为流星只能制造短暂的轰动,行星发出的光亮也只是借来的,作用仅局限于同一轨道的其他星星,只有恒星才属于整个世界,在苍穹中持续不变的运转。当前,我只是这条路上的爱好者、追寻者,连流星都算不得的莹莹之火,但我始终希望能够念头通达,为所热爱的土地、所尊重的现实抒发滚热发烫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