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

报应 （短篇小说）

苏克敏

村子里的谢可进，六十来岁，他是一个装铁夹子弓的高手，每年冬季都有不少的收获。

冬至那天的清晨，下了点小雨，不一会儿太阳就出来了。有着丰富经验的老谢知道，今天晚上如果能在山上装上一把铁夹子弓的话，一定会有收获的。虽然现在山上的野生动物越来越少，而且国家也三令五申不允许捕捉，但我偷偷地去碰碰运气的话别人是不会知道的。何况昨天我在山上砍柴时，发现了一只狗獾的脚印。这个小动物的皮毛值钱，肉更好吃。那些贩子上门收可值500多元呢！如果是活体就更值钱了，他想到这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这狗獾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黄昏时分，他把铁夹子弓和铲子以及一把砍柴刀用一块肮脏不堪的塑料布严严实实地包在一起装在一个篮子里。神神密密地离开了村庄。

这一晚，他非常的激动。凭着他多年的经验，十有八九有收获。因为今晚的露水重，动物们喜欢在这样的夜晚出来觅食。他在想，如果这只狗獾上了铁夹子弓是活的那就好了，起码能卖上个七八百元，那今年就可以过一个快活年了。如果死了，那就剥皮吃肉，狗獾的肉油多味美，可好吃呢！这一晚他想了很多，直到次日凌晨一点才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心中有事，就是睡不安稳。还只四点来钟，他又醒了。他有一个预感，今天早晨“有戏”！

冬天里的的凌晨四点，天还没有亮，老谢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五点多钟，只是东边的天空出现了一丝亮光。老谢到了山上才敢打电筒。这时的树林里太黑了，他怕树枝戳了眼睛。

快到白天装夹子弓的地点了，他隐隐约约地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响声，他的心跳突然加快，同时也加快了上山的步伐。

在黑暗中，他那充足了电的电筒格外的亮，只见他对着目标照去。他看见了一双惊恐的绿眼睛也正对着他望着。他高兴得一个箭步就到了铁夹子跟前。一只刚被铁夹子夹住的大约有五公斤重的小狗獾正在拼命地挣扎，它的那只刚被铁夹子夹住的右后脚已是鲜血淋漓，铁夹子那尖尖的铁齿上沾着染血的绒毛。老谢这时高兴得脸上笑开了花。仿佛眼前这可爱的小狗獾儿就是那一张张百元大钞啊！“千万不能让它死了！赶快把它从夹子里放开！”

这铁夹子弓不是说打开就能打开的，没有一把力气的人是不行的。何况现在上面还有一只垂死挣扎的狗獾夹在上面！

这时的老谢一心想着的是如何不能让这只可爱的小狗獾死去。活体和尸体的价格相差太大了啊！到手的钱还能不要？只见他用快刀割断了连在一棵树上的铁夹子的绳子，，把这只可怜的被夹住的小狗獾倒提了起来。“就这样把它提回家吧，趁现在天还没亮！”老谢心想。可是这被提在手上的小家伙越来越挣扎得厉害，嘴里还不时发出“呼呼”的叫声，尖尖的嘴边满是白沫。“看来这样提回家它肯定要死！”老谢想到这里，把狗獾连同铁夹子放了下来。

这时天也越来越亮了，从高山上看村子里，早起的人家的烟囱里已经冒烟了。

老谢一生也不知捕获了多少野兽，但从铁夹子弓上解下活着的还是第一次。他也有点儿害怕。他小心翼翼的用左手握住的柴刀摁住了狗獾的头，腾出右手来解铁夹子弓。但是一只手根本无法打开它。正当他思考着是不是腾出左手来的时候，摁住狗獾的手松了一下，只见这只垂死挣扎着的小狗獾猛地把头一甩，回过头来对着老谢的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间的虎口部位狠狠地咬了一口，顿时，鲜血直流，老谢疼得直跺脚。

恼羞成怒的老谢，这时也顾不得这到手的宝贝是活体还是尸体了。只见他高高地挥起那握着柴刀的左手，用刀背对准这可怜的小动物的脑袋不停地敲打，边敲打边叫道：“我让你咬我，我让你咬我！我今天晚上就要吃你的肉！看看哪个厉害！”

可怜的小狗獾一声不吭地死去了。它睁着大大的眼睛，仰望着天空，张着长长的嘴巴，似乎要说什么……

当天晚上，一家人有滋有味地吃上了香喷喷的狗獾肉。

一个星期后，老谢突然发烧咳嗽，他以为是感冒了，也没有太在意，到村卫生所弄了点感冒药吃了。接下来的几日，病情还不见好转，反而加重了。脸部表情变得极为恐怖，呼吸困难，甚至出现了大小便失禁的情况。喊来了村卫生所的医生，医生说我也弄不准，你还是送县医院吧！

第二天，当他来到县医院后，经验丰富的县医院的医生一看他的症状就说：“快回家准备后事吧，你得的是狂犬病，治不好的！”

谢可进临死前，用尽全力从他那发不声的喉咙里蹦出了这几个字：“这是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