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位和许许多多工作在临床一线的护士一样,每天上班、下班、回家周而复始……
更幸运的是,我是一名三级医院工作了13年的护士,从法律的角度来看,我已经算是无固定期拥有稳定工作,不存在被辞退,被不公平待遇所困扰。并且工资收入至少比普通护士要好很多的护士。并且,已经摆脱了晚班的困扰,每天过着和白领工崭阶层还算一致,周末还有休息的班次。
十年前,记得还在倒着晚班,拿着刚入医院一个月所有工资加在一起一共600元的工作,还津津乐道地和街坊邻居乐不思属地介绍着我的工作。那个时候,真的考虑的不是工资的多与少,真的只是做为一名刚刚毕业的学子终于有了一份可以安身立户不用再让父母操心的比较体面的工作了。
那时我们这里的面试非常严格,如果大家有看过选超女,那么我们的面试的规格和那个真的没有多少区别。
记得当时为了背一篇面试稿,准备了一个月之久,还请了专业的老师特别来指导我怎么发音,怎么站姿,包括面部的表情种种。稿子要倒背如流,甚至还要准备一项才艺展示。那会儿,大家都准备着跳民族舞蹈,有的人直接带着电子琴上场,边弹边唱,可谓是和选秀没有什么两样。
我们的面试分为:笔试,操作考试及面试,每项占分数的百分比。每一项考试,参赛的人数有20多人,监考的老师也有十人左右。尤其是操作考试,一个人进去,十几个人盯着你看,不容半点暇丝。也有心理素质不好的,当场出了局。
我那个时候,真的算是先天不足,也找不到什么可以展示的才艺,唯一的才艺就是可以说好我的面试稿。所以,当我最后压轴进场的时候,也许是稿子的出彩包括演讲的到位,所有的考官突然间刷刷地看向了我,连我的才艺也不需要我准备了。
结果出来了,我们五个人被选中了。开始了我的护士生涯。那个年代,我们刚选入的新护士还有机会去旅行,真的感觉有一种空姐的待遇。虽然一个月的钱真的不算多,但至少,在心里的认可,这是自己赚到的钱,觉得异常地珍惜。
第一个月的工资,我记得给自己买了一套嘻哈的韩服。其他的钱就上交了。那个时候,只知道,一个南昌的女孩,能有一份稳定体面的工作,就已经非常知足了。
几年后,在南昌成家,孩子出生后,才知道为人妻为人母的不易,才了解了父母的艰辛。孩子在小的时候,总是生病,看了很多名医,总是不见好。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劝我,你还倒着晚班,每天拿这么点工资,家里也不缺你一两个钱,你把工作辞了,做什么都好。
可是,我觉得做人应该有始有终,再说,我们服务的是患者,是拯救的生命,多么伟大,多么光荣。每当看到邻里有病找我帮忙,要我开开假条,找找医生什么的,就觉得自己做这一行,还是挺不错的。无论是家里还是周围有个医务工作者的朋友,生活也是一大方便。
父亲总是骄傲的和邻里说:我女儿是护士。经常回到家里晚了,儿子总会抱怨:“妈妈,为什么你总没有休息,你总是那么忙。天天一家人等你回家吃饭。”那个时候,我还在倒着晚班,我骄傲地告诉儿子:“护士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她们没有年没有假,但是她们非常善良也非常勤劳,只要一个人勤劳,不依靠别人,就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从此,我一直是儿子心里的骄傲。
有一年冬天的晚上9:00,那时儿子三岁,发着高烧,我晚上凌晨1:00的晚班,刚和儿子告别后,老公开着车带我准备离开,在后视镜里,突然看到老妈光着脚踩在雪地上抱着泣不成声的儿子从车箱的后尾追了出来,听到撕心肺裂地哭声,那一刻:我告诉自己,我更要好好地珍惜这份职业,珍惜这个充满爱的家庭,总有一天,儿子会明白我的。
其实在做护士的工作之余,我还兼职做着婚庆主持人,报社编辑,还参加了作家协会等社团,儿子的出世,在网络朋友的帮助和每天的自学下,给孩子建了网站,开了网店,其实也是想把一些很多正能量的闪光点告诉所有的人,护士,真的不光只是打针,发药这么简单。她们除了拥有无私,博爱的心,还有一颗追梦的执着。
其实,几年前刚开始,我出席一场婚礼半个小时的价格是200元半个小时,开网店帮朋友写一篇文章是40元一篇,如果不是上着白班,也许会接到更多的生意。每每有买家给我差评或是退货的时候,我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告诫自己:不能影响工作。
毕竟,护士这一行,面对的是鲜活的生命,我们必须得为患者负责。其实当时很多朋友就劝我,你怎么不转行呢?我只是笑笑:“我说,做人得有始有终,不可以半途而废,为什么我不可以一边做着护士,一边兼职着我的梦想呢?
即使每年的年休假从之前的五天,变到十天,也还是不能像平常人一样可以过个完整的年,单位照顾我们工作年限长的护士可以上着白班,但假期依然是要排休,毕竟别的护士也要休,也要回家,大家都是你让我,我让你,一年一年轮着休。别人在过着中秋节,我们大部分护士,包括护士长,有时候科里一忙,都得加班加点。但是,还是觉得做护士挺好的,做一项职业,必须得有奉献的精神,也应该有无私的精神。如果我们休假了,那患者的病情可以休假吗?
陆续的,有些网络部门找到我,希望我转行,当时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的。我觉得这是对职业的不忠诚,也是对父母的不负责任,我不想把自己十几年的护士工作化为乌有。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
可是,突然有一天,家里的一件事情,却让我开始有点动摇了我的想法:老爸刚从我家下楼,急急地打了一个电话给我,就没有声音了。再次他打来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晕倒在我家的楼下了。
我和老公还有老妈带着老爸赶去医院,医生诊断说是——颈椎增生压迫引起的。我劝老爸,就不要再工作了,反正也退休了,家里也真的不指望你赚钱,我是独子,他也没有必要存钱给儿子买房之类的压力。
可是,老爸的一席话让我触动很深:老爸说,他还是要继续工作,只要不晕倒就还要做,他想把当时买房的钱还了(当时,他买房的时候,是觉得自己快要老了,快要死了,如果在死之前,连一套自己都没有能力买下的房子的时候,在南昌是很丢脸的事情。)
但是我倒觉得,丢脸的,不是因为你有多少套房产,而在于你的内心。在那一刻,我突然间觉悟了:为什么做为南昌老一辈的父亲一样的观念的人,辛辛苦苦那么努力一辈子,把一辈子都交给了工作,交给了单位,做着房奴,可是如果在他步入晚年的时候突然回首一下,他这一生,他有什么是值得自己可以轻松地享受的?就是交了一辈子的养老保险,就是工作了一辈子,在南昌这么老老实实,无私奉献的人,大有人在,可是,他们又得到了什么?又留给了家人以及自己什么呢?
母亲跟了父亲一辈子,每天为着柴米油盐吵吵嚷嚷,两个人都退休了,还是要选择那么辛苦地生活继续,继续。不是因为他们真的穷,而是,他们不会理财,不会更好地让自己更快乐,更轻松地生活。
记得对门家在十年前,以8万的价格卖一套30平米的房子给父亲,父亲哭着说没有钱,也不借钱。当亲戚找到南昌一个地段还不错的内部价2000一平米的房价售给父亲,父亲依然哭着说没有钱,他这辈子不买房。可是当突然有一天,他听了家里亲朋好友的劝说,看到亲朋好友都人手一两套房,可是他现在还是住在30平米的房子的时候,他突然说他要买房了。他说的话,让我很动容:他说做为一个南昌人,如果他在死前连一套自己的新房都没有,他会很难受。为了这句话,我们全家都鼓励他买。当时房价是5900一平米,他开始向亲朋借钱,我们也出了钱给他,总算七拼八弄地完成了他的心愿。本以为他会开心的时候,他突然和我们说:他现在压力开始特别大,因为想到要还钱了。
虽然这几年,父母努力地还钱,钱是差不多还清了,现在父亲倒也60了,可是我突然回首,为什么父亲到今天还是一脸愁云?这一生,这一辈子,他把努力,把老实,把敬业献给了工作,把青春和微笑献给了同事朋友,做了半辈子的房奴,他真的快乐吗?他的梦想到底是什么?他又留给了母亲多少快乐?一个女人到了退休还在为他打着工,天天因为多买些东西被吵得鸡飞狗跳,他如果在十年前买了那八万的房,如果他懂得如何规划好人生,正确理财,懂得享受,明白人生活着的意义,那么,至少今天,我的父母,不会这么辛苦。
在这一刻,我突然发现,其实,很多人都说穷,穷,穷,真的不是穷和富的问题,是你怎么对待生活,怎么规划人生的问题。如果父亲在早年懂得正确投资,现在一定不会这么累。父亲在插队前,被分配当老师,父亲当时看中眼前的利益,觉得当时劳动人民最光荣,就奋然选择了当工人。可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老师的待遇在提高,工人的待遇一日不如一日的时候,他就抱怨人生。
如果父亲在当初做对了决定,肯定后半生至少会快乐些;但是这个世界是没有如果的……但是,如果我是父亲,真的到了今天我做错了这个决定,我至少,更不应该痛苦或烦恼。
换句话说:即然你都不知道你现在的选择是对是错,也不知道未来是怎么样,为什么不轻松地选择你觉得你比较喜欢,又比较享受,又喜欢的事情来做?选错了,至少不会抱怨,还得到了快乐。
父亲的这次晕倒,让我的人生突然间发生了改变。也让我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穷人与富人,真的不是因为你有多少后台和背景,也真的不是因为你有多少人脉或你的出生起点比别人高多少。重要的是——思维!思维决定成败!
就像现在很多人,谈起赚钱,总想到要多么累,多么绞尽脑汁地去赚,或者要说多少好话,做多少好事。可是,如果马云要也这么做这么想,他的淘宝和阿里巴巴,到今天肯定成功不了。如果乔布斯也是按照这个思维认认真真,老老实实地去推广他的苹果,在中国,不一定能有多少回头客。
在这个思维去赚人类需求差的时代,在这个钱可以生钱,理财可以理出未来的时代,如果我们还是像我们父亲老一辈的观念等着一心一意去走完你的职业路,错过你可能成就你的未来,那么,你到老了,也就和我们父辈有什么两样?
突然间,我就在开始反思,为什么我要选择护士这一行?我记得当时选择护士这个职业,在中专填报志愿的时候,我是有打过抖的。我害怕这份职业——毕竟是和生命在打交道。当时,刚入这一行时,就有老师对我们说:做护士,就等于是你有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法律之门,一旦走错一步,就是责任!
所有的行业,我快递送错可以赔,我文件打错可以重打,我客户得罪我可以赔罪。如果一旦你打错了针,你发错了药,那是无法可以倒流出来的。那么,用如履薄冰形容我们每天的工作,真的一点也不夸张。为了害怕影响工作,很多几百块一单的客户订单,我一单又一单的撤消,希望每天可以早点睡,早上状态十足去上班。可是渐渐的,客户越来越少,差评越来越多,店也被封了。其实,每天加班加点,无年无节,真的觉得这种对职业的敬业一点关系也不重要,毕竟,任何工作都需要的是一种敬业的精神。再一次,同学的一次对话,让我开始计划了我的转行之路:
朋友是在公立三甲医院工作的护士,月收入也快过万了,加上年中奖。她和我说,她也快不打算做了,她们这出了一件非常气愤的事情。一位护士上晚班,和医生说XX床不行了,医生让这位护士口头去执行医嘱,护士执行完口头医嘱后,患者死了,家属在打关司的时候,医生说他没有让护士去执行任何医嘱,因为按照法律的角度来说,医嘱上没有体现。患者现在抓住的是护士自行在没有医嘱的情况下给患者打针,以致于患者死亡。虽然这件事情到最后查出不是医务人员所导致的死亡,但是多多少少也带来了负面的新闻。
从法律上来说,护士不应该执行医生的口头医嘱,但是从人情与道义上来说,有哪一家医院,不是经常以帮忙的借口开着口头医嘱,护士觉得我让你多睡一下,而医生却将这一切做为了法律的证词。朋友说,现在她们医生,人手一支录音笔,为的就是留下证剧。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是有什么样的工作体制是需要把同事之间的关系恶化到如此地步?工作紧张到了以一句话就可以做为呈堂证供保自己一命的法宝?今天这家医院会这样,明天呢?
这真的只是这家医院或是这位医生和护士的责任?难道不是对护士保护法的缺失和一种护士整体体制的不健全吗?
那一刻,我转行了。当时包括所有的领导和同事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位工作十三年的白班护士,在孩子都已经度过了忙碌期,在生活都平稳的时候我选择了转行。
当时领导和我说:所有人都有可能转行,偏偏就没有想到我。至少90后转行,辞职真的不足为奇,为什么我也?
到今天转行,我把我的客户一一重新联系,也开始做网络IT,建立了我的朋友圈及客户群,并且开拓我的未来市场。但我想说的是,我转行,真的不是因为我不喜欢护士这个职业,也不是因为我不想做人有始有终,更不是我在工作中不快乐,不顺心了。而是,我真的为社会对护士保护法的难受,对社会对待护士的待遇感到不公。人生有限,如果说十年前我的职业是父母寄予的希望,那么十年后,我的职业,是想自己寄予自己希望,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认为有意义的事情,并且擅长的事情。我想用最轻松的方式过好我的人生,诠释我的职业,并且在一边可以赚到钱,一边可以照顾好我年迈的父亲的同时,传播我护士生涯的正能量给所有可以听到我说话的朋友及每一个人。
现在,我也在写着我的长篇小说:卧底小护士,也是呼吁社会所有的患者和朋友,真的请相信我们医务人员,也许有的时候,她们解释不到位,或者声音大些,真的不是她们有心的,是真的忙。也请大家坐在家里吃着年夜饭,抱着孩子的时候想一想,还有很多的医务人员,在一边害怕着风险,一边承受着不能和家人团聚,还要面对一项又一项的考核与压力。
当我转行做网络IT,也真的希望通过自己和网络的力量,请每一个人都用善良用真心去体会每一份职业的不易,希望法律对医务人员的保护法越来越健全,希望所有的患者早日康复,更希望所有的男人,请善待你的护士老婆,你的护士女儿,你的护士妈妈,她们真的不容易。
大年三十不是她们有意逃避,因为有更大更重的责任和生命在等着她们去守护。当你一无所有躺在手术台上,也许你的老婆不一定会想真心救你,也许你的亲戚不一定会想真心救你,也许你的朋友不一定会想真心救心,但是无疑地,你的主刀医生和所有的医务人员一定是想救你的。这是他们的道德与责任,更是他们对社会多传播自身的正能量。
请相信医务人员吧,请相信我们中国的医疗,更请善待每一个职业,任何职业都有任何职业的难处及不易,将心比心,才能以心换心!2016,祝所有人都健康长寿!祝所有医务人员都医患和谐,当社会有一天,不再因为医务人员说错一句话,不再多些负道报,才是真正的天下太平!
转行,不是为了逃避护士这个职业,而是有更多的时间去把我们的故事,我们的点滴说给更多的人听,去传播正能量,来感谢这个职业和这些同事以及所有医务人员朋友对我曾经的帮助及鼓励。
感谢所有医务人员,感谢我13年的职业,感恩,一路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