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花心

老婆花心

杜德玉

老婆花心，早已陷入一种痴迷的境地，估计用十头牛去拽，也很难让老婆回心转意了。眼看着老婆花心，你说一个大男人情何以堪？能不痛心疾首吗？

老婆花心，已很有些年头了。早些年老婆花心并不十分显眼，犹如烟笼寒水月笼沙，半抱琵琶半遮面，偶尔露一下，也是情意朦胧，并不十分明显。但随着年岁的增长，特别是搬进一栋带有院子的住宅后，老婆花情蓬蓬，花欲勃勃，花心就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说起老婆早些年的花心历程，真可谓是：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早些年住在四层的高楼，老婆花心萌动，不时买些花草摆放在阳台上。不知道是疏于管理，还是不接地气，过一段时间花草就莫名其妙地枯萎了。老婆心有不甘，又不断地添置新的花草，但结局都是一样。老婆在花心的路上不断遭遇挫折，虽然很痛心，但面对现实，却也是无可奈何。

两年前换了一处新宅，新宅有一个朝阳的大院子。老婆看在眼里，喜在眉梢，压抑多年的花心终于找到一个可以释放的所在。院子规划时我预留了一块巴掌大的菜地，想种点葱蒜，但老婆却对这块菜地动起了心眼。老婆歪着头笑着对我说：中间种菜，四个边角能否种几棵花树？我苦笑着摇头说：这样搞，我的菜地岂不成了花心了？

过了几天，老婆不动声色将一棵枝叶茂盛的小树苗递给我：这是别人送给我的栀子树，你把它栽到菜地的南拐角处。老婆发话，只能照办。又过了几天，老婆又将一棵只剩下光秃秃枝干的树苗递给我：这是我从网上淘来的腊梅树，你把它栽到菜地的北拐角处。心有不甘，但只能照办。又过了不久，老婆又笑嘻嘻地对我说：还有两个边角，干脆种两个葡萄树算了。这个比较对我的心眼：早就盼着有个结满葡萄的院子。我乐颠颠地将两棵葡萄树苗栽下去，心中憧憬着一串串葡萄压满枝头的景象。

宽敞的露天院子，是种花养花的绝好去处。尽管我在规划30平米的院子时，只留下一小块菜地，没有设计花坛，但这丝毫不影响老婆养花的兴趣和情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买花钵成了老婆养花的第一要务，老婆兴致勃勃地从网上淘回来各种各样的花钵。有木制的，有陶瓷的，有塑料的，大大小小，粗粗细细，高高低低，形形色色，将宽敞的院子点缀得五彩斑斓，绚丽缤纷。

兰花是花中的谦谦君子，是比较好养的花卉。老婆养花，最初就是从侍弄兰花开始。别人送给老婆一盆吊兰，老婆喜形于色，早晚浇水，精心呵护。不多日，葳蕤的绿叶中就抽出了细长柔弱的枝条，枝梢又逐渐长出了一簇簇绿叶。鹅黄的嫩绿如同树枝上栖息的黄鹂鸟，显现出无限的生机和活力。老婆将枝条上簇簇如菊瓣似的兰叶剪下来，小心翼翼地埋入花钵中。新的生命又开始在新的地方茁壮成长起来。

蔷薇是爬藤类植物，适宜在篱笆和墙体上生长。住宅的院子三面都是一人高的围墙，在墙脚处种蔷薇是再合适不过了。老婆将长条形的木制大花钵整齐地摆放在东边的墙脚处，又从附近的田地里挖了许多泥土，与菜籽饼掺杂后倒入木制大花钵中。蔷薇的繁殖能力极强，一棵细小的蔷薇栽下不久，很快就会枝繁叶茂起来，形成一片绿色的风景。四五月份正是蔷薇花盛开的季节，各种颜色的蔷薇花次第绽放，院子东边的那一堵围墙就成了一幅赏心悦目的水彩画。

蔷薇不仅招蜂引蝶，而且特别招惹青虫。花开的时节，蔷薇的绿叶就成了青虫的美食，要不了几天的时间，满树的绿叶就会被青虫蚕食的一干二净。眼看着葳蕤的蔷薇逐渐稀落，最后只剩下残败的枝条和孤寂的花朵，老婆的心就像风中的蔷薇花一样在颤抖。老婆愤愤地在树上捉了几条青虫，但无济于事，又赶紧上网购买杀虫剂，解救蔷薇于水火之中。几个轮回的厮杀和搏斗，心力交瘁的老婆终于勉强阻止了虫害。

白兰花香气扑鼻，沁人心脾。但好人难做，好花难养。白兰花既娇贵，又娇嫩。它不仅怕热晒雨淋，也怕酷热寒冷。秋末时节，老婆从花店买来一棵一人高的白兰树，叶片宽大，生机盎然。但四季常青的白兰树耐不住冬天的寒冷和春天的骄阳，不断地凋零着生命的绿叶。等到春暖花开的时节，白兰树早已凋谢成一个光杆司令时，它枯萎的生命似乎也走到了尽头。眼见心爱的白兰绝尘而去，老婆伤心不已。痛心之余，老婆忍不住思念和依恋，又重新买了一棵白兰树，当作宝贝似的精心呵护和养育起来。

当初预留的一块菜地，是用来种植葱蒜和韭菜的，可才两年的时间，我的菜地就逐渐被花心的老婆霸占了。老婆采取的是温水煮青蛙的战术，让我在没有痛觉的情况下主动缴械投降。一开始老婆在背阴的墙脚下种了几棵瘦小的绣球花，我想那背阴的地方也不妨碍我种菜，也就默许了。可没有想到的是，那绣球花长起来就跟疯子一样，才几个月时间，绣球花就长得与围墙一样高，阔大的叶片如同蒲扇一样迎风摆动，硕大的花朵如绣球一样垂挂在枝头。半个菜地都被绣球花侵占了，我实在是忍无可忍，赶紧扎了一排竹篱笆将绣球花逼回墙脚去，但为时已晚，茂盛的绣球花硬是将我的竹篱笆挤得东倒西歪，我那可怜的菜地已陷入到不死不活的尴尬境地。

院中的菊花原本是养在花钵中的，但长势不佳，有几棵又不幸夭折了。老婆不打招呼就将菊花移植到菜地里去。菊花是挽救了，但我的菜地又缩小了。老婆见我无动于衷，又变本加厉地在菜地中插了几枝蔷薇。望着面目全非的菜地，我欲哭无泪。今年的大蒜收获之后，我主动跟老婆摊牌说：我也不种菜了，都让你去种花吧。老婆嫣然一笑：这就对了嘛，早听我的话，早就满园春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