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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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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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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聚时难别亦难

虽然我早已走过了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虽然我早已步入两鬓染霜的中年时代,虽然我早已告别了激动和冲动的年龄,并在岁月年轮的磨砺中,逐渐显露出沉稳和持重,但这一次,大学同窗毕业三十周年的聚会,却让我平静如水的心田,像沉默多年的火山爆发一样,突然喷涌出炽热的岩浆,掀起了滔天的热浪。

说来惭愧,班里的所有同学,除了同在一个城区的周秋红以及家在池州市的本家杜正全外,其他同学我三十年来都没有见过一次面。三十年前,同窗四载的大学同学,从江城芜湖分别后各奔东西。也许是我性格的孤僻,也许是大学四年留给我的只是一段灰色的记忆,毕业以后,我从没有主动联系过班上任何一位同学。甚至有同学来黄山玩,周秋红打电话叫我参加聚会,我都找各种理由推脱掉了。

孤僻的我与同学们之间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音讯渺茫。毕业20周年聚会,周秋红邀请我参加,我没有去;入学三十年聚会,周秋红又邀请我,可我依然没有参加。这一次毕业三十周年的聚会恰巧安排在黄山,先是周秋红辗转通过我单位一个女同事给我发来毕业30周年聚会的消息,紧接着本家杜正全又盛情邀请我加入班级同学群,如此接二连三,我就是想躲也躲不掉了。我犹豫再三,踌躇再四,硬着头皮,像林黛玉进贾府一样,小心翼翼,怯怯懦懦地跨进了843班同学群的大门。

进入同学群,同学们的热情让我感动,曾经冷冻的心也在同学们的召唤下开始融化。那个三十年前在同学中间甚至整天不说一句话的我,也开始在群里活跃起来。虽然我在同学群里不断地露脸冒泡,但当年灰色的记忆,却让我始终对同学聚会有一种抗拒之心。直到聚会的前五天,我才在班长的不断催促下,勉强在大群里报名参加聚会。

这次毕业三十周年的相聚,聚会的地点安排在黄山国际大酒店,聚会的时间定在835日。随着聚会的日期日益迫近,我的内心就像怀揣着小鹿一样,有些忐忑,有些不安,有些激动,更有些彷徨。三十多年未见了,我还能再认出曾经的同学吗?我还能再找回当年同学之间的纯真和友情吗?

                                                                                      

班长刘宏道和同学李业坤在同学群里与我相约,将提前一天赶到我居住的小城黄山区。记忆中的老班长浓眉大眼,老成持重,很有兄长的风范。至于业坤兄,我的记忆已经很模糊,已无法还原当年的完整印象。

三十年未见的老同学要来做客,我自然有些兴奋和激动。本来周秋红已在同学群里说好由她负责晚餐接待,但我抢先定好了用餐的酒店和住宿的宾馆。82日上午8点半,一个显示铜陵区域的号码打了进来,接通后电话中传来一个沉稳浑厚的声音:“我是刘宏道,我已到了你家门口。”我有些惊讶:“班长,你这么快就过来了?”

   紧握着老班长的双手,我激动得有些颤抖。三十年过去了,班长除了身材有些发福,模样基本没什么大的变化。平头、宽额、浓眉、大眼,戴着眼镜,眉宇间透露出真诚,目光中饱含着热情。记忆中的班长是一个乐观开朗的人,热情爽朗的笑声始终刻印在心头。班长满面笑容地望着我:“小杜,你还是当年的样子哦!”

事先就与班长约好开车去查济游玩,一路上我与班长海阔天空地聊闲。虽然与班长三十年未曾谋面,可我与班长之间丝毫没有陌生的感觉,反而觉得彼此间的距离更加亲近。也许是性情比较接近,也许是多年未见,我与班长聊得非常投缘。当年的班长说起话来很有条理,如今班长成为高等院校的政工干部,说起话来更是一套一套的,很有理论的深度。当年在大学校园里,性格孤僻而又沉默寡言的我与班长交流并不多,也没有与班长建立特别深厚的友谊,但我始终对班长怀有一种敬佩之情。 

泾县查济古民居、新丰大夫第、永丰苏雪林故居,一路走下来,我与班长已到了无话不谈的境地。回到住宿的宾馆已是下午两点多,虽然业坤兄早就到了宾馆,但不见人影。联系周秋红,才知道她正带着业坤兄和他的夫人在芙蓉谷游玩。等到下午六点,业坤兄夫妇与周秋红夫妇才匆匆赶到宾馆。一个似曾熟悉的身影从门外闪了进来,我赶紧站起身,疾步迎了上去。业坤兄满脸笑容,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紧紧握着我的手。我仔细打量业坤兄,模样基本没变,圆脸,淡眉、小眼睛,笑眯眯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让我仿佛又看到了三十年前那和蔼可亲的业坤兄。

晚餐是在热烈而又温情的气氛中开始的。我是不能喝白酒的,但三十年未见的老班长和老同学过来,无论如何也是要用白酒来陪喝的。酒杯斟满了,我豪爽地与两位老同学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喝得满脸通红,醉眼迷离。班长是能喝酒的,业坤兄的酒量更大。我一两的酒量硬撑着喝了四两。班长见我有些醉意了,坚决阻止了我继续往杯中斟酒。酒宴结束后,热情而又细致的周秋红安排了一辆出租车将班长和业坤兄送回了宾馆。

 

早上六点,我陪业坤兄夫妇在街上吃早点。匆匆赶来的周秋红开车将业坤兄夫妇送到黄山北大门太平索道站。我昨晚喝高了,早起又来不及打坐,头有些昏昏沉沉的。送走业坤夫妇,我回家打坐休息。早上八点,我兴致勃勃地陪着班长去玩芙蓉谷。清幽迷人的山谷让人流连忘返。回来的途中,顺道又陪班长玩了虎林园。

吃过中饭,班长开车,我们驱车前往一百公里之外的屯溪区。聚会要求是83日下午6点之前赶到宾馆报到,班长一看时间还早,就中途下了高速到汤口,将已经从黄山南大门下山的业坤夫妇接上车。与两位老同学一起去参加聚会,我之前的忐忑和不安早就一扫而光,心里憧憬着与同学相会的热烈场面。

走进宾馆大门,迎面就是一块鲜红夺目的欢迎牌,红底白字的欢迎标语透露着一片温馨的气息。大厅右侧的墙面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展板,洁白的底色中隐约显露出皖南古民居的淡影,左上角一枝红梅横空而出,给人一种清新素雅的感觉。白板正上方横写着“安师大中文88届同窗毕业30周年”黑体字,右侧竖写着两排红字:“青葱岁月时光流逝同窗共读如昨日,赭麓校园梦想成真续写情谊在今朝”。这是筹委会精心设计的一块供参加聚会的同学签名的纪念展板,已经报到的同学都在上面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蓦然抬头看见这块签名板,一股暖流瞬间滚过心头。

筹委会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我们。登记房间时工作人员询问我愿意与谁住一个房间,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班长。工作人员查询登记表后遗憾地告诉我:对不起,已经有一位叫叶青的同学将刘班长预定去了。我大脑一时短路:叶青是谁?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随之我又感叹起来:班长就是班长,人缘好,人未到,就有同学抢先要与班长合住一个房间。办理好报到手续,我与班长拖着行李上楼,迎面走来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班长与他握手后,回头对我说这是总指挥李道先同学,转身又向他介绍着我。没想到那位中年男子听说我的名字后,竟连连点头:哦,杜德玉,我知道。简短的一句话,让我倍感温馨。

我与班长的客房门对着门,安顿好行李后,班长叫我与他一道去大厅里迎接一下未到的同学。我想这样也好,可以熟悉一下三十年未见的老同学。宾馆大厅高大轩敞,正中摆放着几组圆桌和靠椅,稀稀落落地散坐着一些我不认识的同学。班长满面笑容地走过去,坐在靠椅上的好几位同学纷纷站了起来:刘班长,你好啊。看着班长热情地与同学们寒暄着,我一脸茫然:我怎么一个都不认识啊。班长说这些同学都是别的班级的,我失落的心方才踏实一些。

这次聚会是年级聚会,一共有四个班。前来报到的同学三三两两不断地走了进来,大厅里也逐渐变得喧闹起来。大厅右侧那块白色的展板前面,挤满了签名和合影留念的同学。我和班长报到时忘了签名合影,趁着那边热闹,赶紧走过去在黑板上的空隙处签上自己的名字,并在签名前摆个姿势,让摄影师留下永久的记忆。

 

我和班长坐在大厅里,不断地起身与前来报到的同学热情地打着招呼。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一个又一个从眼前闪过,让我有些眼花缭乱。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我们都满脸堆着笑点头致意。本班的同学也陆陆续续来了,林从开、张家海、何宗先、谷习长、江清和、桑发廷、沈大钊、叶青、张承学、蒋震宽、李欣等同学先后进入大厅,一个个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几十年未见的老同学久别重逢,自然感到格外的亲切和兴奋。

握手言欢细端详,不思量,自难忘。林从开戴着眼镜,额头高而锃亮,看人时高昂着头,一副矜持而又孤傲的模样。张家海依旧是当年的样子:瘦削、精干而又活泼。何宗先比当年胖多了,两颊丰满,头发乌黑,看上去似乎很年轻。谷习长的模样变化较大,当年满头波浪形的卷发凋零殆尽,方正形的脸膛如今似乎也拉长了许多,让我几乎都认不出来了。江清和除了头发有些花白,基本没什么变化,只是言谈举止比当年更加稳重和老成一些。桑发廷依旧是不修边幅,衣服穿在身上有些松松垮垮,头发是白多黑少,看人也是似笑非笑。沈大钊面目清癯,又黑又瘦,颧骨微突,又穿着一件黑色的绸褂上衣,一副得道成仙的大师模样。

晚上七时许,久别重逢的第一场晚宴正式开始。宴会大厅灯光璀璨,帷幕辉煌,宾客盈席,人头攒动。十几张圆形的大餐桌分三排依次在宴会大厅摆开,一百多名同学按照各自的班级分桌而坐。正前方的投影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同学们昔日的老照片和影像,悠扬的旋律和声情并茂的话外音不断勾起同学们无限美好的回忆。宽敞明亮的宴会大厅里,觥筹交错,笑语声喧,洋溢着一片温馨和温情的气息。

与我同坐一桌的共有八位同学:程强、桑发廷夫妇、蒋震宽、林从开、谷习长、叶青、沈大钊、杜正全。三十年未见,今日久别重逢,一个个脸上洋溢着激动和兴奋的神情。坐在我右侧的是程强,圆头圆脸,体态肥胖,一笑起来很像弥勒佛。与当年相比,他似乎判若两人,我几乎认不出来了。本家杜正全坐在我的左侧,他依然还像当年一样,满脸的青春美丽豆,他言语不多,性情温和。杜正全左侧就是名字有些女性化的叶青同学,不知何故,三十年过去了,他依旧皮肤白皙,满脸红润。坐在我对面的是蒋震宽,他相貌英俊,敦厚结实,不苟言笑,给人感觉很稳重,也很深沉。他不喝酒,很安静地坐着那里,始终保持着沉默的状态。

酒过三巡,宴会大厅开始喧闹和沸腾起来了。同学们纷纷离开酒席相互敬起酒来。一时间宴会大厅里人声鼎沸,笑语声喧,充满了久别重逢后的热烈气氛。爱好摄影的谷习长同学早已离开酒席,正端着相机四处拍照,将同学们欢乐的表情瞬间定格下来。我和本家杜正全举着酒杯一起来到邻桌,满怀盛情地恭敬大家一杯后,又特意与本族的杜春苑单独碰杯,再摆个姿势让谷习长留下永恒的记忆。杜春苑个子高挑,眉清目秀,嘴角上有一颗美人痣,给人一种端庄优雅而又落落大方的感觉。询问杜春苑的家族辈分,方知她与我和杜正全不是一个支脉下来的,但同窗四年,也是一种缘分。

 

    第二天吃过早饭,在宾馆大门口集体合影后,全体同学分乘三辆大巴去绩溪龙川。我乘坐的三号大巴车,有一部分是三班同学,有一部分是四班同学,3号车负责人是四班的美女同学吕鸿宾。因四班的班长有事提前离开,热情活泼的吕鸿宾被指定为临时的负责人。吕鸿宾个子矮小,体态丰满却很轻盈,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吕鸿宾同学思维活跃,说起话来干脆利落,给人一种纯朴、活泼和真诚的感觉。

车上与我相邻而坐的是董义大同学。因有一首著名的唐诗《别董大》“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故对董义大的名字特别熟悉,几十年来一直刻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董义大看上去就有一种梁山好汉的气质,外貌憨厚壮实,性格粗犷豪放,说起话来也是声震云霄。也许是旅途寂寞,一路上我与董义大畅谈甚欢。说起董氏家族的源远,董义大如数家珍,滔滔不绝。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很快就在与董老大的热聊中消逝了。

沿着龙川的水街一路东行,皖南徽派古民居的特色风情让同学们驻足流连。高大轩昂的胡宗宪牌坊和飞檐翘角的胡氏宗祠是龙川代表性古建筑,同学们三五成群地在此合影留念,欢声笑语随着潺潺的河水汩汩东去。

胡氏宗祠左侧是丁家祠堂,这是胡氏家族为了感谢一户丁姓人家而特意兴建的。龙川村外形很像一艘船,漂泊不定,因有一户姓丁的人家固守在船头,龙川村的根基稳如磐石。导游说古时左为大,胡氏将丁家祠堂放在胡氏宗祠内的左侧,就是表达其对丁家的尊崇心愿。同行的朱建军同学摇着头对我说:古时官员被贬称“左迁”,左应该表示小啊。朱建军个子高,体形瘦,戴着眼镜,眯着小眼睛,一副饱读诗书的学者模样。朱建军独立意识很强,喜欢提出不同的意见和看法。同窗四年,与朱建军接触不多,但多少知道他的个性。对朱建军提出的左大左小的问题,我未置可否,只是点头表示附和。

水街的尽头就是宽阔的澄源河。伫立在河边向东远眺,一幅幅秀美的山水图会让你啧啧赞叹。逶迤连绵的群山高耸云天,清纯明净的碧水悠悠流淌。山的伟岸,水的温柔,山水和谐之美,令人心动不已。同学们纷纷在水边合影留念。回程时有人在大群里发了一张照片,那是李道先夫妇在澄源河畔的合影照。李道先夫妇满脸笑容,前坐后立,相依远眺。绿水如带,青山似屏,画面极其优美,意境极其深远。山水和谐与琴瑟和鸣达到了高度完美的统一,让人叹为观止。

吃过中饭,又乘坐大巴向胡适故居进发。一路颠簸,一路困顿,方在群山环抱之中走进小巷深处的胡适故居。胡适是上庄的大户人家,前后两进的徽派故居,雕梁画栋,轩敞豪华。故居右侧偏房的照壁上,悬挂着蒋介石题写的一副楹联:“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旧伦理中新思想的师表”。胡适是新文化运动的旗手,他是反封建的先锋,但他在个人的婚姻问题上却始终恪守着封建伦理道德。胡适在母亲的包办下与江冬秀结婚,尽管没有爱情,但胡适始终与江冬秀不离不弃,用一生的忠诚诠释了道德楷模的形象。听着导游声情并茂的讲解,同学们一个个唏嘘嗟叹,感动不已。

 

84,筹委会精心安排的盛大联欢晚会将同学聚会活动推向了高潮。

晚会由筹委会秘书长柯宏胜同学首先致开场词。柯宏胜个子不高,体形壮实,为人真诚厚道。他为聚会活动付出了很大心血,全程接送的三台中巴车以及用餐的酒水等全部由他个人赞助。柯宏胜开场白虽然语调平淡,没有豪言壮语,但很真诚,很实在,很有内涵。总指挥李道先温文尔雅,说话的思路极其清晰。他真诚地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参与。他由衷感叹的肺腑之言“不来有一百个理由,来的理由只有一个”,引起同学们的广泛共鸣和无限感慨。晚会主持人江剑诙谐幽默,说话极富煽动性。他即兴引用三班程强同学的一首打油诗:“锄禾日当午,老柯最辛苦。你若不喝醉,惭愧不惭愧。”引起全场同学们哄堂大笑和热烈掌声。负责接待工作的陈忠平说话嗓音浑厚,磁性和魅力十足。谈起聚会前他逐一打电话邀请每一位同学参加聚会的事,陈忠平感慨不已:“从清晨一直打到夜晚,当打完最后一个电话后,我终于如释重负。”

筹委会特意安排了一个别出心裁的活动,引起全体同学的极大关注和积极参与。参加聚会的同学必须要站起来介绍自己,没有参加的由各班班长负责介绍。当大屏幕上出现三十年前毕业的合影照,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凝视着三十年前青春年少意气奋发的同学们,大家心潮澎湃,百感交集。眼前的照片让时光倒流,我们仿佛又回到三十年前的校园,与同学们一起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当年的我们是多么年轻、清纯和朝气蓬勃啊!三十年,弹指一挥间,眨眼之间我们就成为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并且已有好几位同学都离世了,这让我们倍感生命的珍贵和同学的友情。

拿起话筒准备发言的那一刻,介绍自己的那位同学,瞬间就成了全场的聚焦点和闪光点。当一百多双眼睛齐涮涮地如探照灯似的照射过来,同学们一个个心情激动,情难自抑。大声介绍完自己的姓名和工作单位后,又盛情邀请同学们去其所在地做客。当年的同学都是来自全省各地的,走上工作岗位后又奔赴全国各地,如今虽然职业不同,职位有高有低,但同学之间的平等和友谊始终不会改变,四年的同窗之情也永远烙印在心中。

晚宴成了同学们相互交流感情的平台。端起酒杯相互敬酒,当年的友情洋溢在眉宇之间,又盛开在酒杯之中。一拨又一拨的同学轮流往返敬酒,满脸的微笑中流露出无限的真诚。同学们如潮水似涌过来,又如洪水般涌过去。掌声、笑声、起哄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整个宴会大厅如同汹涌的大海一般,充满了激情,充满了亢奋,呈现出一种澎湃激昂的热烈景象。

坐在我左边的程强同学因为那首打油诗而显得特别兴奋,只要有同学过来敬酒,他都豪迈地念一句:“你若不喝醉,惭愧不惭愧”,然后豪爽地一饮而尽。酒喝高了,他又盘腿趺坐,像弥勒佛一样笑容满面,让美女同学围着他合影留念。与程强相比,我对面的张承学同学似乎安静了许多。他戴着眼镜,看上去很清秀。他性格内敛,说话轻声细语,看上去有一种很文雅的气质。胡启琴和许丽丽同学端坐在张承学的旁边,两位美女同学性格都很沉稳和雅静,如今三十年过去,自然又平添了一种成熟女性的风韵。

邻桌的李欣同学特别活跃,从容不迫地周旋在各个酒桌之间,不停地与熟悉的男女同学干杯。李欣同学当年与我同一个寝室,他个子高,皮肤黝黑,戴着眼镜,冷静的目光中透着机智和灵活。瞅着他安静下来,我端起酒杯迎了上去。李欣同学笑呵呵地站了起来说:“小杜,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上楼顶的情景吗?你在楼顶练气功的情形我至今还记得非常清楚。”

趁着酒酣耳热之际,同学们拿起话筒尽情演唱起来。陈忠平、吕鸿宾、陆敏、朱建军、张家海等人都很大方地登台献歌。一首首熟悉的八十年代的老歌在宴会大厅中盘旋缭绕,同学们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青春年少的激情岁月中去了。三十年重相逢,怎能不激动,怎能不开怀啊?难忘今宵,今宵难忘!

 

85上午是聚会活动最后的半天时间,筹委会安排同学们去花山谜窟和屯溪老街游玩。花山谜窟和屯溪老街很多同学都曾去过,但为了珍惜与同学相聚的短暂时光,凡是上午不赶火车飞机回程的,都兴致勃勃地参与到集体活动中去。

短暂的三天聚会,眼看着又要分手了,同学们内心缱绻,相互对视的眼神中不知不觉就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目光。在游花山谜窟时,我的心思早已不在黑黢黢的洞窟中,四处寻找本班男同学单独合影。在新安江畔的吊桥上,我班很多男同学都争着与美女同学周秋红合影,我也不失时机地与美女同学抢拍了一张。

在花山谜窟的大门入口处,我邂逅了总指挥李道先同学。虽然与道先同学同届不同班,在师大读书时也从未接触过,但这两天他彬彬有礼的气质和温文尔雅的谈吐,深深打动了我的心。我热情邀请李道先同学单独合影,他满脸微笑地表示同意。道先同学手执纸扇摆在前胸,优雅大方地与我并肩而立。他真诚的微笑不仅永远定格在我相机中,而且也永远留在我的心中。

从花山谜窟返回的路上,大巴车里弥漫着离别的缱绻之情。3号车负责人吕鸿宾同学凄楚的眼神中饱含无限的深情。中途不断有同学下车离去,吕鸿宾同学都热情地打着招呼,要么相拥而别,要么握手告别。即将离去的同学纷纷在大群里与同学们真诚告别,离别的红包在同学群里漫天飞舞。抢红包的喧闹过后,留下的,则是同学们依依不舍的离愁别绪。

快到屯溪老街时,班长在微信群里贴出通告:应女同学们的提议,屯溪老街不去了,三班的同学直接回宾馆开一个座谈会。班长的提议得到了同学们的热烈呼应。上午11时许,班级聚会在宾馆的客房里举行。十几位男女同学相聚在狭小的客房中,虽然拥挤了一点,但感觉却更亲热一些。同学们一个个脸上潮红,兴奋和激动的神情溢于言表。我兴奋地提议说:这样的聚会活动最好五年搞一次;朱建军悠悠地说:凡是一小时车程距离范围内,都要经常联络聚会。老家在芜湖的陆敏说:下次聚会最好回母校芜湖。陆敏同学与当年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一双大眼睛明亮而又清澈,透露着活泼和大方的个性。

班长刘宏道坐在过道的木凳上,笑容满面地望着散坐在外床上的几位女同学,从容不迫地将同学们的意见进行归纳和总结。班长说话条理性和逻辑性都很强。说到今后聚会的事,班长动情地说,这样的聚会还是有必要多搞几次,毕竟都是五十几岁的人了,建议五年搞一次,大班不搞我们小班,地点最好定在芜湖,我们都在芜湖的校园中共同生活了四年,对芜湖,对校园都怀有深切的感情。说完正事,同学们起哄让班长谈一下当年在班上暗恋的对象。没想到班长避实就虚,王顾左右而言他。

一眼看上去很像于丹的丁美安,很端正地坐在班长对面的床铺上。面对着班长调侃似的情感披露,性格直率的丁美安感叹地说:“男同学暗恋女同学,女同学暗恋男同学,这都是很正常的事,男女同学都有爱和被爱的权利,这样的事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的。我总觉得当年我们班男同学性格都很内敛,在感情的问题上始终放不开。”丁美安的一席话让我颔首称赞:还是心直口快的丁美安同学说话实在。

吃过午餐,办理好退房手续,同学们开始在宾馆大厅里相互道别。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同窗四年,我几乎没有与女同学说过话,更别说与女同学握手了。三十多年过去,我和同学们都已人到中年,男女也基本上没有性别的差异了。为了弥补当年的缺憾,也为了找回当年的同学之情,离别时我特意与班上的每一位美女同学握手道别。在与女同学握手的那一刻,我在心里说:这是我个人的一小步,但这也是我人生的一大步。我握的不是女同学的手,而是同窗四年纯真的感情啊。

几位美女同学围着班长依依惜别。许丽丽同学看见沈大钊默然走了过来,忽然张开双臂想拥抱一下大钊。没想到大钊同学竟面露羞怯和惧色,连连后退。我和班长会心地大笑起来:这个大钊也真是纯爷们,女同学想抱你,你干嘛还要躲避?抱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许丽丽后来说:大钊是厚道人,我知道他不会接招,只是想试探一下。

筹委会的安排悉心周到。三辆大巴车分别安排了三条线路,沿路的同学都可以很方便地返回。我和班长将最后一位同学送上大巴车后,正转身向班长的自驾车走去,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揪心的哭泣声。我诧异地回头望去,一位在车门旁送别的美女同学泪流满面,不停地向车内的同学挥手致意。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紧缩了一下,赶紧拿起相机连续抓拍,将这动人的一幕记录下来。后来得知,这位伤心哭泣的美女是一班的孙燕同学

相聚时难别亦难。筹委会的工作人员伫立在大厅门口,一边不停地挥手,一边目送着大巴车渐渐远去。三天的活动安排非常细致周到,筹委会的全体人员为此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坐在班长的自驾车中,隔着玻璃看着窗外火热的骄阳,我心中默默地感叹:天热,同学们的感情更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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