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之南过大年

引子

去远方旅行过大年,是妻子心中的夙愿。妻子在小城经营一家文具店，平时舍不得关门歇业，只有过年时才很吝啬地给自己放几天假休息一下。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自从与我结婚后的三十年，妻子因守店的缘故，从未出过远门，因而对远方一直很憧憬和向往。2019年临近春节时，妻子下定决心要去厦门过年，女儿也提前在厦门预定好宾馆。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彻底击碎了妻子去外地过年的梦想。因疫情持续蔓延，其后的几年，妻子的梦想一直漂浮在云端，始终不能落地。

2023年，持续的疫情阴霾终于彻底散去，妻子去远方过大年的夙愿又浮出水面，而且比以往更加热烈和迫切。离2024年春节还有三个多月，妻子就急不可耐地催促着我去谋划一下去外地过年的方案。妻子目光热切，神色坚毅地对我说，全家去外地过年的费用我全包，但去哪里，怎么去，你提个方案，我们商量一下。考虑到春节期间南方比较温暖，旅行的视野自然投向了南方的天空。我说去厦门或者海南过年，妻子说这两个地方女儿去过那里，再去就没什么意思。反复斟酌协商后，最后全家人一致决定，去彩云之南过大年。

彩云之南，简称云南，又称七彩云南，听名字就很有诗情画意。这里地处云贵高原的西部，平均海拔2000多米，比黄山最高峰1846米还要高出很多。这里风景秀丽，有著名的高原湖泊滇池和洱海，有热带雨林西双版纳，有神奇壮美的玉龙雪山。这里气候四季温和如春，冬季也不冷，适合春节期间去旅行。更为重要的是，这里是少数民族最多的聚居地，有傣族、彝族、白族、纳西族等52个少数民族，是欣赏异族风情最好的地方。

我居住的黄山小城距离彩云之南有两千多公里，考虑到旅途太遥远，又是春运高峰期，为了安全和便捷，我们放弃了自驾游，决定跟旅行社的团队去。咨询了好几家旅行社，最后选择一家比较熟悉的长城旅行社。 长城旅行社老总陈健，很多年前我就与他打过交道，虽然个子不高，身材纤瘦，但为人热情爽朗，做事踏实稳重，是一位值得信赖的人。微信与陈总联系后，陈总恳切地说，现在离春节还远，等临近春节时，我会安排工作人员与你对接，请你绝对放心。

离春节还有半个月，长城旅行社副总王芳就打来电话，细致耐心地与我们交流具体的行程安排事宜。几番沟通后，我们最终确定了2月8日（腊月29日）动身去彩云之南过大年。这是一次为期六天的长途之旅，也是一次充满诗意的远方之行。多年的夙愿即将达成，全家人满心欢喜地翘首以待。

一、人在旅途

妻子第一次出远门旅行，兴奋和喜悦自然溢于言表。早上起来刚走下楼梯口，就看见妻子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妻子满脸潮红，洋溢着一片明媚的春光，迷离的目光闪烁着动人光彩，荡漾着一丝温馨的涟漪。这神情，这目光，我已多年未见。今日见之，不禁为之动容。我知道，妻子压抑多年的心愿终于成行，心中的喜悦和感慨是局外人无法体会和理解的。

约定的接车时间是上午九点，来接我们的是长城旅行社安排的去屯溪的七座网约车。从太平上车的七人，除了我家三人去旅行，另外四人都是去屯溪或外地办事的。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抵达屯溪的碧桂园。师傅让我们下车，换乘另一辆七座的网约车去衢州机场。我们上车时，车上已有一对母女。交谈后得知，他们是绩溪人，也是跟我们一起去云南旅游过年的。有了同道人，自然感觉就温馨了许多，车厢里的气氛也就热闹起来。

二十多年前，我曾和女儿去过衢州。那时女儿还小，只有五岁左右，自然不记得当年的情形，但我对当年的人事依然历历在目。那年我是陪母亲去浙江开化商谈亲事的。弟弟在外打工，与开化的一位姑娘准备成亲，我和母亲是特意去亲家商谈婚事的。当年去开化，是从太平坐班车到屯溪，然后从屯溪转到衢州的班车，中途在开化县城下车。屯溪到开化，隔着一座巍峨的大山，当年没有高速公路，也没有隧道，公路在大山中蜿蜒盘旋，抵达开化将近要四个多小时，抵达衢州至少要七八个小时。如今高速公路四通八达，隧道穿山越岭，天堑变通途，不到二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就安然抵达衢州机场。

衢州机场是我平生见过的最小的机场。一眼望去，低矮的航站楼灰暗陈旧，形容猥琐地瑟缩在冬日的寒风里。这航站楼，看样子是上世纪末修建的，其规模和式样还不如小城客运汽车站楼的气派。走进只有一层的航站楼，是狭窄细长的侯检大厅。虽说是年末春运，但候车的旅客寥落无几，看上去冷冷清清。大厅东边并排着三个办理登机牌的窗口，只有稀疏的旅客正在排队办理登机牌。

机场虽小，但五脏俱全。尤其是旅客进站的安全检查，丝毫不逊于其他机场。外套脱下，随身携带的所有物品全部放进塑料盆过安检机。安检员挥舞着探测器在全身上下左右探测，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进入候机大厅，也是一目了然，几排座椅上稀稀落落散座着候机的旅客。大厅没有电子显示屏，更没有任何航班的信息，让人不禁顿生狐疑之心：如此简陋的机场，能保证出行的安全吗？

静候了一个小时，我们终于听到了广播里传来了所乘坐的航班开始检票登机的声音。检票出门，不是登上飞机，而是上一辆大巴车。行驶不过两分钟，就看见一架银白色的飞机停在跑道上。发动机已启动，轰隆的山响声在机场上空回荡。我不是第一次乘坐飞机，但内心还是很紧张和很担忧的。虽然飞机的失事率在所有的交通工具里是最低的，但最低的概率里基本上是最大化的毁灭。

领取的登机牌座位，全家人不在一起。妻子和女儿在我后面一排，靠窗和中间，我在前面一排中间。刚坐稳，就过来一位很靓丽的窈窕淑女，紧挨着我过道那边座椅徐徐落座。我虽然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但有美女在侧，且有不心猿意马之动乎？又过一会儿，一位帅小伙挤了进来，他的座位在我座位右侧的窗边。我赶紧起身让他闪了进去。那小伙子也是眉清目秀，刚坐稳就拿了一本书出来阅读。这年头还有如此认真读书的小伙子，我立马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飞机起飞前，飞机安全员伴随着广播声在示范着紧急情况下如何拿起吸氧器进行呼吸。虽然只是预演示范，但无形中又加重了我紧张和担忧的心情。飞机起飞时，广播里传来关闭挡窗板的命令，安全员也在过道里巡视，检查落实挡窗板是否全部关闭。我有些好奇，为何要关闭窗户呢？几分钟后，飞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跃上云层，开始平稳地进行飞行，挡窗板也允许打开了。隔着玻璃窗，只看见一扇巨大的机翼像滑翔的雄鹰翅膀一样伸展开来。飞机下面，是波涛般起伏的云层，在灿烂的阳光下闪烁着洁白的光芒。

飞行途中不断出现颠簸摇晃的状态，广播里及时传来解释成因的声音。由于气流的干扰和影响，飞机的颠簸和摇晃，是飞行中很正常的事态。但对初次登机者来说，却是第一次，难免会有紧张的情绪出现。我是间隔了十年才又一次登机，自然也算是初次登机者吧？大约三个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很平稳地降落在昆明机场，我始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满心欢喜地走下飞机。

昆明接机的师傅昨天就已电话联系了我，告诉我会准时来机场接我们去住宿的酒店。我在大厅里等候拿托运行李时，就电话联系接机师傅说我们已抵达昆明机场，正在等候拿托运行李。师傅说知道了，等取好行李再跟他说一下。原本以为拿托运行李是很快的事，没想到左等右等，足足等了半个小时，都不见我们的行李箱出来，我有些性急，对女儿说，早知这样，还不如随身携带行李箱。女儿不置可否，劝我耐心等待，不要急躁。

取好行李箱，我又电话联系接机师傅，师傅让我们坐电梯到三楼，从4号门口出站等候。很快接机师傅的出租车就来到出站台。我有些歉意地对师傅说，真没想到拿个行李箱要半个多小时，让你久等了。师傅淡然一笑：你这还算快的，还有些人要等一个小时才能取出行李。师傅是经常到机场接客，见多不怪，看来我的歉意也是多余的。

出租车在昆明长水机场的高速公路上行驶时，已是下午7点多钟。如果在老家，天早已是大黑了，但昆明却还是日落西山的时分，漫天的霞光映红了天际，机场东边的山峰和参差的城市高楼沐浴在橘红色的霞光里，让人感觉格外的温馨。第一次来昆明，就遇上了日落西山红霞飞的场景，看来这一次彩云之南的旅途，一定是顺畅而又愉快的。

二、官渡老街臻菌坊

旅行社安排的住宿宾馆地处昆明市官渡区，这是一家外观看上去并不显眼而且略显陈旧的宾馆，不过里面的客房还算比较宽敞和舒适。宾馆大门口是窄小的院落，三部大巴车停一下就几乎塞满了。院门口隔着马路就是一条笔直的河流，水面波平如镜，几乎不流动，一眼看上去就像人工开挖的护城河一样。夜幕低垂，河水杳杳，车流暄暄，霓虹烁烁，夜晚的官渡区呈现出扑朔迷离的迷人景象。

女儿是个吃货美食家，去哪里都喜欢找一家有特色菜肴的饭店吃饭。住宿刚安顿好，女儿就在网上搜索起附近的美食饭店。出宾馆大门右转，行不多远，就看见一座座仿古建筑凌然而飞，俏然而立，在霓虹彩灯的映射下，显得棱角分明，绚丽多姿。一座昂然高耸的牌坊横额上，那醒目的“官渡”二字提示着过往的行人，这里就是昆明市区有着悠久历史的官渡老街。

看到官渡，自然就想起历史上著名的“官渡之战”。但彼官渡非此官渡也，这是昆明市区的官渡古镇。在南诏大理国时期，这里就是是滇池东北岸的一大集镇和交通要冲。宋朝以前这里设渡口，渔舟及过往的官船都在此停靠，因此得名“官渡”。古镇分布着较多的古建筑，佛寺、阁楼、庙宇云集，俗称“六寺、七阁、八庙”。有建于唐代的土主庙，宋代的法定寺，元代的妙湛寺和东塔、明代的孔子楼和金刚塔等等。

如今的官渡老街是重建的仿古建筑群，早已看不到当年老街的旧影。飞檐翘角的仿古建筑和整齐划一的官渡老街，在霓虹灯带的辉映下，显得璀璨辉煌，分外醒目。在手机定位的指引下，我们很快就在老街找到了那家既有特色而又好评如潮的饭店——臻菌坊。走进饭店，一楼餐桌早已围满了食客，服务员热情地将我们引上二楼。我们在二楼的走廊上挑选了一张临街的餐桌坐下。女儿忙着在手机上点菜，我一边品尝着温润如玉的茶水，一边在欣赏着临街的风景。

女儿点的是真菌火锅，鸡块加各种菌菇熬成料锅，再配上各种时鲜蔬菜在料锅中刷熟后开吃。云南野生的菌菇种类特别多，像牛肝菌、猴头菌、鸡枞菌、干巴菌等等，都是独特的品种，放入鸡块一起炖烧，味道真是妙不可言。我是第一次吃这种真菌火锅，觉得味道异常鲜美。尤其是汤汁，啜一口就仿佛吸进了仙气，下肚后有一种飘飘然的奇异感觉。

坐在二楼走廊上品尝真菌美味，凉爽的夜风徐徐吹来，让人感觉异常的舒适和惬意。临街的树木绿叶翩翩，枝条婆娑，间或可以窥见绿叶下残存的花瓣。昆明的气候真是四季如春啊，老家黄山如今是天寒地冻，万木凋零，而这里早已是万木葱茏，春意盎然了。询问服务员才知道，眼前伸手可触的绿树就是有名的樱花树。在老家黄山，樱花树要到三月底才能绽放花蕾呢。

心满意足地离开臻菌坊，我们一头撞进官渡老街璀璨的灯光世界里。这里游人如织，这里店铺如鳞，这里古塔高耸，这里古寺森森，这里灯光迷离，但这里的一切美景，都不如臻菌坊的火锅，那么令人赏心悦目，那么令人回味无穷。

三、导游陈映

头一天我在衢州机场候机时，就接到一个昆明打来的电话。接通后传来一句轻柔的女声：“我是昆明的导游，请问你到了昆明入住酒店了吗？”我回复说我还在衢州机场，要到晚上才能感到酒店。电话那边的声音依然很轻柔：“是这样，明天早上七点三十分在你们入住的宾馆大门口集中，我到时会来接你们上车。”人还未到，行程的安排就严丝合缝地落实好了，听完导游的话，我的内心泛起了一丝温馨的涟漪。

我是个时间观念非常强的人。第二天早上还不到七点二十分，我就到大厅退房等候。七点二十七分，我还没看见导游来招呼我们，就拨通了导游的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很轻柔的道歉声：“对不起，我们在别的宾馆接客人耽误了几分钟，正在往你们住的宾馆方向驶来，请稍微再等一下。”过了一会儿，一辆草黄色的中巴车驶入宾馆的院落，从车上下来一位个子不高、身材苗条的女子，急匆匆地走向宾馆大厅。凭直觉，我断定这位纤瘦的女子就是来接我们的导游。迎面相问，果然如此。

上车坐稳，在导游的提示下系好安全带。车辆启动后，坐在最前排的导游站立起来面向游客，拿起话筒轻言细语地向大家自我介绍起来：“我姓陈，叫陈映。我是你们这次旅行的全程导游。为了方便起见，我们这个旅行团要取个名，我看就叫陈子（橙子）团，比较好记一点。”说罢，陈导莞尔一笑，车厢里也传来乘客会心的笑声。“我们这个橙子团一共有五个家庭组成，总人数19人。为了便于联系，我给每个家庭编了一个号码，请各个家庭记一下自己的家庭号。”在陈导的介绍下，我大致弄清每个家庭的组成人数，最少的两人，最多的九人，我所在的家庭编号为4号。

在陈映导游侃侃而说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面相。这是一位心慈面善的女子，椭圆脸，柳叶眉，大眼睛，面容清秀。虽然皮肤不算白皙，身材不是很高挑，但苗条精致，整个人看上去小巧玲珑，充满一种灵动的秀气。陈导说话的声音很轻柔，就像曼曼柳丝一样在河边摇曳，又如涓涓细流一样在山涧中流淌，听上去让人感觉很舒服和熨帖。我想，有这样的导游一路相伴，漠漠的旅途中自然会平添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乐趣和袅袅娜娜的韵味。

为了方便联系，陈导让大家建一个微信群，并取了一个6860的群名。6860，我以为只是一个普通数字，但后面爬过玉龙雪山后，我才明白这数字的特殊意义。我和陈导相互加了微信，进入陈导微信主页面，微信名是“陈住气”，显然这是“沉住气”的谐音。从“橙子团”到“沉住气”，我发现陈导的形象思维很丰富，联想力比较强。至于为何取个“陈住气”的微信名，我猜测陈导在其职业生涯中，一定遇到过很多棘手的问题。这“陈住气”一定是告诫自己，遇到任何事都不要急躁，要冷静，要沉住气。从我们这个旅行团后面发生的事，也充分印证了陈导是如何“沉住气”地处理好一些突发事件。

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们旅行的第一站就是闻名遐迩的石林景区。著名的电影《阿诗玛》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仙境一般的石林里。陈导饶有趣味地向我们介绍起当地少数民族的异域风情：“在石林景区，女的一律被称作阿诗玛，男的一律被叫做阿黑哥。阿诗玛的意思是像金子般珍贵的姑娘，阿黑哥是指勇敢智慧的小伙子。彝族撒尼人男士的称呼还有阿白哥，是指那些好吃懒做的小白脸，阿花哥，是指那些能言善道的花花公子。大理白族称呼女士为金花，称男士为阿鹏哥。丽江称女士为胖金妹，男士叫胖金哥。”陈导的一番话，惹得大家发出了一阵会心的笑声。

四、石林景区

从昆明向西南，中巴车行驶一个小时左右，就安然抵达石林景区。走下中巴，就是一片平坦开阔的广场，间杂着开满鲜花的绿化带和行道树，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

石林是彝族、傣族、哈尼族等少数民族的杂居地，广场上随处可见身穿民族服装的本地导游，擎着彩旗招呼着南来北往的游客。那绚丽缤纷的装束和各具特色的打扮，洋溢着浓郁的民族风情，着实让我们这些外地游客大开眼界。

虽说是大年三十，但游客依然爆满。广场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一片喧阗嘈杂的热闹景象。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陈导将我们引至一棵行道树下。陈导说她去买门票，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二十分钟后大家就在这棵行道树下集合。

利用这段空闲，大家纷纷去上厕所。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上个厕所还要排队。男厕所还稍微好一些，女厕所门口却排起了一条长龙似的队伍。这样子等候如厕，简直令人望而生畏。我很快就解决了内急问题，走出来看见妻子和女儿还在长长队伍的尾端，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轮不上。我顺着人流在广场上溜达起来，一边欣赏着路边盛开的映山红和玉兰花，一边感慨着各地季节的不同和差异。

过了好一会儿，妻子和女儿满脸愁容地走了过来。一问才知道如厕的队伍太长，一时半会儿还轮不上，又担心这边的集合时间快到了，只好铩羽而归。眺望着厕所那边人潮涌动，妻子和女儿满腹牢骚：“女厕所的蹲位太少啦，游客那么多，怎么能满足游客的需要呢？为何景区就不考虑一下女厕所的蹲位需求呢？”我也有些愤愤然：“这个女厕所的蹲位太少，不能满足需求，恐怕不是一个景区的事，可能全国很多旅客爆满的景区都存在这个问题。这需要人大代表向政府提出改进建议，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陈导买好门票，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口气急促地说：“今天游客太多，我们赶紧去路那边检票进入景区。”紧随着陈导高举的导游旗，我们匆匆来到了景区的检票口。打眼一望，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的天啦，检票口的游客排起的队伍足足有一公里长。队伍顺着公路左边一直蜿蜒到很远的地方，又顺着公路右边折回过来，形成一个大大的U字形队伍。虽然检票口离我们只有咫尺之遥，但我们无法跨越，只能硬着头皮去排队。

半个小时后终于轮到我们检票进入。从检票口到景区还有一段很长的路，必须要乘景区的观光车。七八分钟后，我们终于抵达仰慕已久的石林景区。甫一下车，一大片水域中林立的奇峰怪石，瞬间将我们的目光牢牢吸引过去。一簇簇石峰，色泽如墨，苍黑如鹰，形状多样，姿态万千。或兀立于水中，如沉思的哲者，或牵连绵延，如簇拥的人群。石峰与水交接处，有一圈白色的印痕，这是水涨水落的标志，也为肃穆的石林平添了一份妩媚和妖娆。如果放小了看，这一片池水中的石林，恰似缩微的盆景，令人心旌神摇，叹为观止。

沿着水池边的甬道继续前行，就到了最核心的石林景区——大石林。这里绿草如茵，这里视野开阔，这里人潮涌动，这里笑语声喧。居高临下俯视大石林，密密匝匝的人群如波浪一样簇拥在石峰下。石峰如屏，刀削斧斫，峭壁悬崖，如一堵黑色的垣墙，横立在天地之间，峥嵘突兀，卓尔不凡。屏峰正中两个红色大字“石林”，在苍黑色的岩壁上显得分外醒目。远眺大石林景区，一座座石峰如同刀枪剑戟一样参差耸立，给人一种肃杀而又阴冷的感觉。

在陈导的引领下，我们在石林中穿梭前行。转过如屏的石林，就望见两峰之间飞架着一块嶙峋的巨石，看上去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以落下。陈导微笑着说：“你们知道这块险石叫什么名字吗？”见大家不解地摇摇头，陈导嫣然一笑：“这石头叫良心石，有良心的可以从这石下走过，平安无事，没良心可要注意了。”大家嘻嘻哈哈地从良心石下走过，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良心，就当是戏谑的玩笑。其实天地有正气，做人一定要有良心。良心石，良心石，做人千万不能昧了良心啊。

一路迤逦向前，蹀躞而行。我们在高低错落的石林中，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或从石洞中潜出，或从石罅里穿行。满眼的石头苍黑如漆，奇形怪状，或如刀丛，或如莲花，或如踞象，或如鹰翅，或如石钟，如此像形，不一而足，实在是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途中有石如心肝，光滑如玉，摸之滑溜，可以心想事成，可以延年益寿。举手之劳，谁不摸之？越摸越光，越摸越滑，天长日久，遂成心肝宝贝。

出大石林，辗转又来到入口的水池石林处。与水池石林隔着一条大道，举目东望，绿草如茵的坪地上，一丛丛石峰，或粗或细，或方或园，或攒聚，或兀立，形成一圈屏状如环的小石林。石林中间是满眼青绿的草坪，草坪外围是涌动如潮的人流。那色彩纷呈的人流如飘带似的，缭绕在苍黑的石林里，形成一种令人震撼的石林奇观。

出环状小石林，向南行不多远，隔着一池绿水，就可以目睹那尊具有传奇色彩的石头——阿诗玛石。这是一尊形态和色泽都很独特的巨石，非常醒目地兀立在池水边。其形惟妙惟肖，俨如一身材高挑的少女紧贴在崖石上，含情脉脉注视着远方；其色杂驳缤纷，宛如披上绚丽多彩的彝族服饰。日月轮回，星转斗移，风霜雨雪，阿诗玛始终如一地伫立在水池边，翘首眺望，一心一意地等待着心爱的阿黑哥早日归来。这是何等凄美的爱情故事啊！

石林景区范围太广，景致太多。导游说，如果要逐一观赏，细细品鉴，没有二天的时间都不行。由于时间的限制，我们只能一步三回头，三步五顾首，依依不舍地告别了那些令人顿生无限遐思的大小石林。

五、西行大理

大年三十的午餐安排在石林景区附近的一家餐馆。午餐很丰盛，可惜没有什么特色菜，也没有值得回味的菜肴。这家餐馆除了供应饮食，还兼营当地的土特产品。进门的大堂柜台上摆满了各种包装的特产，价格也不贵。我喜欢吃甜食，顺手就买了一包糖糕。咂摸品尝了一块，味道还不错。无论如何，这也算体验了一下当地的特色风味吧。

吃过中餐已是下午一点钟。下午的旅游计划是赶往大理白族自治州。陈导说，从石林走高速到大理，路途比较远，大约需要五个多小时。吃过中饭有点犯困，我就在行驶的中巴车上睡了一觉。旅行社安排的中巴车档次比较高，天蓝色的座椅柔软豪华而又舒适，座椅的间隔空间比较大，倾斜后睡觉很安逸，比坐高铁还惬意。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三点，精气神十足，总要找个地方消耗一下过剩的精力。在高速行驶的中巴上，看书，头会晕，看手机，眼会花，还不如看看外面匆匆掠过的风景，感受一下彩云之南独特的地理风貌。

云南多山，从昆明向西，一路上都是绵延起伏的群山，很少看见开阔平坦的盆地。云南的山基本都是喀斯特地貌，山上多裸露的岩石，土层薄，多红壤，不适合植物生长。很多山头看上去都是茅草丛生，缺少绿树丛林，一片荒芜的景象。间或瞥见一些山峦葱绿，满目叠翠，仔细辨认，都是低矮的松树林。植物当中，可能要数松树的适应性最强吧，再贫瘠干旱的土地上都能见到它们不屈的身姿。

云南的土壤和气候估计是不适宜生长竹子。一路上都是绵延起伏的群山，竟然没有看见过一片竹林。竹子的繁衍能力非常强，如果云南的荒山都能披上竹子的绿装，对当地的水土保持和环境绿化都能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在山坳里，偶尔能看见几丛发黄的凤尾竹，基本上是零散的，很少形成片。凤尾竹是云南特有的竹子，攒聚丛生，抱团成束，顶部的枝叶披散开来，恰似美丽的凤尾。一看见这些凤尾竹，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首动听的傣族民歌《月光下的凤尾竹》，思绪也随着那优美的旋律飘散开来。

山间盆地和河谷地带平坦的地方，在云贵高原一带统称为坝子。从昆明到大理，一路上很少看到坝子。偶尔窗外掠过的坝子，基本上都是河谷地带略微平坦的地方。云南的节气比内地早，虽说还是早春二月，坝子里的油菜花却正在盛开。那一片片油菜花金灿灿的，像黄色的油彩涂抹在坝子里，显得格外醒目和耀眼。除了油菜，坝子里还种了一垅垅的蚕豆。那绿油油的豆苗生长旺盛，正迎风绽放着紫色的蚕豆花。

车到大理时已是日落黄昏时分。大理是一座山城，地处一条狭窄的山谷里。山谷中间是狭长的洱海，两边的山坡上是密密麻麻的城市建筑。从高速出口进入大理城，迎面就是一道山口，两边的高山如墨云似的压了过来。城市道路绵延在高低起伏的山坡上，蜿蜒曲折，忽上忽下。坐在行驶的中巴车上，感觉就像坐过山车一样。

车到大理古城的入口处停了下来。陈导微笑地说：“从这入口处下去，就是大理古城。现在是七点半，给你们一个半小时，你们顺着这条老街逛一下，找个地方吃点晚饭，我们九点钟集合，车就在这附近等你们，到时发个定位给你们。”

大理古城地处洱海西南面的山坡上，十字形的街道将大理古城切分得清爽明朗。街道两边都是新建的仿古建筑，飞檐翘角，雕梁画栋，跟徽州的古建筑很相似。我们走的是一条南北向的下坡道，中间是绿化带，两边是层层的石台阶，每隔一段就是一个平台，所以坡道的延伸也是很舒缓的。不知何故，老街的路灯比较昏暗，街道暗淡朦胧，路面隐隐约约看不真切，下台阶时需要十分小心。走到十字交叉路口处，眼前的灯火通明透亮，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摆摊的商贩在卖力地吆喝着。震耳欲聋的歌舞声从街旁的民族风情店中破窗而出，响彻了整个街道。

由于时间比较紧，我们没有继续逛街，就在十字路口处就近找了一家烧烤店。烧烤店的生意挺红火，楼下坐满了客人，我们上二楼找了个临街的餐桌坐下。这家烧烤店，除了烤鸡腿、烤鹌鹑蛋，烤龙虾，烤鱼片和羊肉片等等，基本上和内地的烧烤店差不多，没有什么特色菜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更没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

所有人到集合点上车时，已是晚上九点二十分左右。本以为住的宾馆离古城不会太远，很快就能回到宾馆休息。没想到五个家庭安排了三处宾馆，尽管都是顺着同一个方向前行，没有走回头路，但由于大理城市特殊的地理环境，只能顺着峡谷中一条悠长的街道，环绕着洱海从西南边的城区转到东北边的城区。等我们剩下的两个家庭抵达东北边最后一个宾馆时，已到了深夜十一点钟。原先预定第二天七点三十分就集中上车，导游看我们一个个神情疲惫不堪，很歉疚地说，明天集合的时间推迟半个小时，你们在宾馆多休息一下吧。”

洗漱完毕准备就寝，才突然想起今天是大年三十，中央电视台正在直播春晚，赶紧打开手机看直播，已是零点钟声就快要敲响了。窗外逐渐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我有些奇怪：大理没有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吗？等零点钟声敲响后，整个大理城轰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就像煮沸的开水锅一样喧腾起来。看着窗外飞舞四溅的烟花，我想，过年还是放点鞭炮烟花热闹一些，只有这样，才像个过年的样子。

六、苍山洱海

一觉醒来，已是大年初一的清晨。大理的天黑得迟，亮得也迟。虽说已是早上七点多钟，但天色依旧幽暗。拉开窗帘，东边的天空刚露出一丝曙色，远处的山峦一片朦胧。街上灯光依然灿烂，将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映照得轮廓分明。零星的鞭炮声稀稀落落地从街边的角落里传来，喜庆和热闹的气氛还继续漫延在城市的街道上，让身处异乡的我品味着新年独特的味道。

居住的酒店名为苍洱觅踪海景度假酒店，不仅档次很高，而且楼层也高。尤为舒心的是，我居住的26层客房里，凭窗西望，不仅可以远眺雄浑巍峨的苍山，而且可以俯瞰碧波荡漾的洱海。苍山是大理城市西边的一座连绵起伏的山脉，由十九座山峰由北向南绵延组成。苍山十九峰，巍峨雄浑，绵延逶迤，如一扇巨大的屏风矗立在洱海边。

远眺晨曦中的苍山，辽阔苍茫，朦胧幽暗。低处的山峦高低起伏，绵延伸展，轮廓分明。高处的山峰云雾缭绕，苍茫朦胧，一片混沌。山麓处是参差的城市高楼，在晨曦中刚刚醒来，看上去睡眼惺忪，一幅慵懒的模样。紧挨着城市的腹心，就是一片呈喇叭状的湖水，从城市的怀抱中挣扎出来，信马由缰地在山谷中驰骋而去，形成一片辽阔的扇形水面。这就是著名的洱海。明明是高原上的内陆湖，当地人却称之为海。听名字就可以感觉到云南人的气度和胸怀。

大年初一出行的第一站就是大理磻溪村S湾景区。按照昨晚的回程线路原路绕回去，在苍山脚下的崎岖公路上行驶近一个小时，就来到了网红打卡村——磻溪村。这是一个白族人聚居的村落，村中房屋独具特色，别有风味。房屋基本上都是新建的三层别墅，白墙黑瓦，飞檐翘角，壁画檐纹，凹凸有致。除了没有马头墙，其它都很有点徽派建筑的特色。磻溪村的建筑注重壁画和彩绘，顶檐和眉檐下有各种各样的卷云纹饰，白墙上有醒目的花鸟草虫图，给人一种清新雅致的感觉。

进村后，导游给我们安排了一辆观光游览车，车上配备了一位自弹自唱的歌手，还有啤酒和饮料。在歌手激情昂扬的弹唱声中，我们兴高采烈地挤坐在游览车上，迎着吹来的料峭海风，向磻溪村S湾景区快速驶去。

这是一条沿着海岸修建的环海公路，一边是错落有致参差不齐的别墅，一边是芦苇丛生的海滩。洱海的芦苇与北方的芦苇有很大区别。一是杆子比较细，弱不禁风，有点像老家的芭茅；二是密密丛丛，芊芊连连，有点乱草丛生的样子。此时正是芦苇的枯萎季节，远远望去，一片枯黄萧索的景象，给人一种别样的沧桑感。

绕过芦苇滩，眼前豁然开朗。蜿蜒曲折的海滩边，一泓广漠的湖水像苍茫的大海一样呈现在眼前，看上去辽阔宏大而又深邃幽远，令人心胸顿时开阔起来。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悠悠湖水碧波荡漾，呈现出蔚蓝色的光泽。随着丝丝海风的吹拂，海浪层层地涌向海滩，轻柔地拍打着乱石堆涌的海堤，发出母亲哼唱摇篮曲似的梦呓声。

成群的海鸥在海边飞翔。或振翅高飞，或低空滑翔，或掠过围观的游人，或抖落栖息在水面。游人欢呼雀跃，展开双臂，想拥抱飞翔的海鸥，但这只能是一厢情愿的事。妻子向飞舞的海鸥抛洒一块面包，没有引来海鸥，却招来一阵呵斥：“请不要给海鸥投放食物！”除了飞翔的海鸥，湖面上还有数不清的野鸭，慵懒地浮在水面上，随波逐流，随遇而安，与活泼好动的海鸥形成鲜明对比，构成洱海边一道奇特的风景。

沿着海堤向前走，游人如织，热闹如市。海堤边的浅水处，随处可见的柳树千姿百态，或挺立，或旁逸，或斜出。虽说光秃秃的柳树已缺少媚态，但那黑魆魆的枝丫在海水的映衬下，显得苍劲挺拔，别有一番韵味。人在柳树前拍照，让洱海作背景，拍出的画面也显得格外有风骨。

离开磻溪村S湾景区，我们驱车辗转又来到洱海边另一处风景点——南昭风情岛。南诏风情岛地处洱海东北边的双廊古镇。穿过悠长而又独具风情的双廊古街，乘坐小轮船片刻功夫就抵达南昭风情岛。岛屿面积不大，但林木蓊郁，苍翠葱茏，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这与双廊古镇后面荒芜的鸡足山形成鲜明对比。乘坐观光游览车，沿着榕树和棕榈树掩映的环岛甬道迤逦前行，不仅可以欣赏秀丽的洱海风光，而且可以品味少数民族独特的建筑风情。

风情岛南面临水处，有一条蜿蜒的栈道。行走在栈道上，可以触摸洱海的肌肤，与洱海亲昵嬉戏；可以聆听洱海的心跳，感受洱海的热情和活力；可以近距离欣赏洱海的天姿国色，深切体会洱海的万种风情。洱海的水很清澈，犹如少女白皙的肌肤，看上去纯净明亮；洱海的浪很轻柔，犹如摇曳的柳枝，看上去袅娜动人。伫立在栈道上，顺着海面向南展望，一望无际的洱海，辽阔浩大，幽远深邃，令人心胸阔朗，神清气爽。

栈道的尽头，是一处凹进去的海滩地。这是一道天然的港湾，也是一处最有风情的滩地。港湾的深处，有一处白族风情的建筑院落——本园。在这里，可以观赏到白族的建筑式样，感受到少数民族的异域风情。白族的民居就地取材，以木框架为主体结构，墙垣用石头垒砌，形成“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的独特风格。徜徉在本园，可以充分感受到少数民族的异域风情，可以领略到不同民族文化习俗的独特风格。

七、玉龙雪山

离开大理的南诏风情岛，我们又一路向西，前往丽江古城。从大理到丽江，虽说也是山岭逶迤，道路蜿蜒，但明显感觉山谷中的“坝子”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视野逐渐开阔起来。山上的植被也明显增多，低矮的松树漫山遍野，蓊郁葱绿，一片葳蕤景象。坝子中土壤由红黄色渐渐变成了灰黑色，金黄的油菜花和紫色的蚕豆花迎风绽放，馥郁的花香弥漫在坝子里，让人恍惚感觉来到了春光明媚的江南。

三个多小时的行程，我们怡然抵达丽江古城。跟大理局促的地形相比，丽江明显要大气很多。尽管四周仍是重峦叠嶂，但距离较远，没有压迫感，却有青山隐隐的况味。丽江的地势很平坦，视野很开阔，有一马平川任你奔驰的感觉。丽江的城市建筑与别处不同，很少有高楼大厦，大多是三层左右的低矮楼房，顶檐外挑，脊角高翘。这种楼宇格局，让丽江古城洋溢着西南边陲特有的地方风味。

夜宿丽江古城，没有安排统一就餐，我们就在酒店附近找了一家餐馆用餐。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二，行程安排是去玉龙雪山。玉龙雪山是丽江纳西族心目中的神圣之山，也是一处令无数人憧憬向往的风景名山。头一天导游就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们，玉龙雪山很冷，上山前要多穿点衣服御寒。早上乘车时，一眼就瞥见陈导的衣着很别致，一副抵御酷寒的打扮：头上戴了一顶白色的绒线帽，上身穿了一件草黄色的呢大衣，下着蓝黑色的灯芯绒裤子。陈导的脸庞很清秀，身材很苗条，这一袭得体的冬装，更显得端庄文雅，美丽动人。

半个小时的车程，中巴车抵达玉龙雪山下的云杉坪，换乘景区内的大巴车，直接来到雪山下的索道站。站房里人潮涌动，侯检的游客排起了很长的队伍。景区是分时段预约，分时段检票，这样可以避免某个时段游客拥堵的现象。我们预约的时间上午是九点到九点半，这个时间段是高峰期，由于景区的时段调控，没有出现人满为患的情况。检票进站时，我们这个团队出了一点状况。一户家庭没有携带身份证不能过检票口，临时输入身份证号验证时因要人脸识别，又无法通过。这时等在后面的一批台湾游客就有些不耐烦了。工作人员暂时阻止了那户家庭的进入，先让台湾游客验证进入。那户家庭中的女儿不乐意了，大声嚷嚷着与工作人员争吵起来。台湾游客见了就轻蔑地说她没有素质，这就更加引发了那位女儿的愤怒和吼叫。后在导游的协调下，工作人员也就顺驴下坡放她们一家进去了。

十五分钟的排队等候，终于轮到我们坐索道上山了。景区索道缆车不大，只能同时坐8个人。坐在缆车上，透过玻璃门窗，玉龙雪山近在咫尺，触手可及。漫山遍野都是积满白雪的松树林。可能是高山酷寒吧，松树失去了苍翠的色泽，看上去是一片灰褐色的憔悴景象。缆车上升到半山腰时，雪山上的松树逐渐稀疏，而且只剩下枯败的枝干，有的颓然兀立，有的歪倒倾斜，有的横卧雪地，一片狼藉不堪的样子。再往上，已没有松树的踪影了，到处是皑皑的积雪，像洁白的瀑布一样呈现在眼前，那耀眼的白光非常炫目，看久了会出现雪盲。快到索道上站时，苍黑的岩石裹着白雪突兀而立，山势越发显得险峻和陡峭。

一走出索道站口，刺骨的寒风裹着粉末似的雪花就扑面而来。尽管我早上起床时就在里面添加了一件毛线衣，上山时又在外面套了一件景区提供的羽绒雨衣，但依然感觉很寒冷。凌冽的寒风顺着颈部的领口往下灌，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我天生就怕冷，对天气骤然变冷非常敏感。我赶紧将背后的连衣帽反转过来套在头上，并将连衣帽的颈部拉链扣好，这才感觉稍微暖和一点。

迎着风雪走出去，眼前就是云雾缭绕的玉龙雪山。裹着皑皑白雪的玉龙雪山，宛如一位披着银色铠甲的勇士，面色冷峻，神情肃然，横刀立马，昂然挺立在风雪之中。灰白色的云雾随着山风飘忽而来，又飘忽而去。时而云雾缭绕，雪山宛如水中莲花，影影绰绰，隐隐约约；时而云开雾散，雪山又如沙场对决，剑拔弩张，锋芒毕露。风雪云雾中的玉龙雪山，实在是神奇而又梦幻，令人喟叹而又震撼！

站台前是一处平坦的小广场，许多游客正顶着风雪在广场中间竖立的岩石前排队拍照。我有些好奇，凑近一看，原来这是一块海拔4506米的标志石。拗不过妻子的执意，我们也在后面排起队来。广场上的山风特别大，不时有狂风卷着雪末呼啸而来，人似乎都要被大风吹走。伫立在广场上，可以凭栏眺望山下的雪景，可以抬头仰望玉龙雪山的主峰。

从广场开始，一条人工栈道顺着山脊盘旋而上，这就是登山的天梯。沿着天梯拾阶而上，没走几步，我就出现了严重的高原缺氧的症状。刚进入广场时，我就感觉头部有些些发胀和充血，走起路来有种头重脚轻的飘忽感。现在开始爬山，血液循环加快，高原反应就非常明显了。头部严重发胀，心跳骤然加快，双腿像灌了铅似的。赶紧停下来，掏出预备的氧气瓶猛吸了几口，这才感觉心跳平稳了一些。回头看看妻子和女儿，神情恬然，好像没什么特别的高原反应。我平时锻炼比较多，所以出现高原反应的症状就比较强烈。

蹬行在人工天梯上，面对着风雪交加的白茫茫雪山，置身于严重缺氧的稀薄空气里，深切感受到大自然的冷酷无情和人类的渺小卑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上玉龙雪山，怎能体会到其中的艰苦？忽然就联想到当年红军爬雪山时，该是多么的艰辛和不容易啊！缺衣少食，饥寒交迫，在陡峭湿滑的雪山路上，像蜗牛似的爬行。跟当年红军相比，我们至少是饱衣饱食，而且爬的又是没有积雪的人工天梯，尚且感到很苦很累，这和当年红军相比，其中的苦味又何止是天壤之别呢？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我们在蜿蜒陡峭的天梯上，迎着彻骨的寒风艰难地前行。山上积雪很厚，亮晶晶的白光刺目耀眼。走到4591米的高度时，由于严重缺氧，我头昏脑胀，双脚千斤重，已无法继续前进了。看着妻子还想继续，我只好指着眼前云雾缭绕的雪峰，无可奈何地对妻子说：“今天雾太大，再上去也看不清什么，还是下山去吧。”妻子见我状况不太好，只好放弃继续登山的念头。天梯的最高处是4680米，距离我们垂直高度只有89米，要是在老家山区，这样的山高对我来说简直是如履平地，但在这雪域高原，我只能望山兴叹。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天上人间不一样啊！

坐索道下山后，乘坐景区大巴车，辗转来到玉龙雪山另一处有名的景点——蓝月湖。这湖地处玉龙雪山一条幽深的山涧中，这是白水河的一段水面。由于乱石的堆涌，形成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湖面。此处海拔虽然有三千多米，但林木蓊郁，空气清新，跟老家黄山的翡翠谷有点相似。不同的是，翡翠谷是碧绿色的深潭，水面狭窄幽深。而蓝月湖却是一片天蓝色的浅湖，水面大致都有足球场那么大，水也比较浅，透过蓝莹莹的湖面，一眼可以望穿湖底。至于湖水为何是天蓝色，有人说是蓝天映射的结果 ，但我们来到蓝月湖时却是阴天，湖面照样是蓝盈盈的，一副娇羞可人的模样。

湖边有当地人出租各种款式的民族服装。妻子和女儿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各自租了一套色彩鲜艳的藏族服饰穿着打扮起来。藏服雍容华贵，色彩鲜艳，妻子女儿穿起藏服来，立马就脱胎换骨，成了地地道道的藏族姑娘。蓝月湖的栈桥和沙滩上，留下了妻子和女儿身着藏服的靓丽倩影，也留下了一段终生难忘的美好时光。

离开蓝月湖，我们坐大巴返回云杉坪。在云杉坪的露天剧场里，我们观看了一场令人震撼的民族舞蹈——丽江印象。几百名少数民族演员，身着五颜六色的民族服装，在露天的舞台上，在九曲盘旋的垣路上，或载歌载舞，或纵马奔驰，尽情演绎着少数民族独特的风情和风俗。露天舞台的背景就是高耸云霄的玉龙雪山，这一幅自然的背景画面不仅为这场民族舞蹈增添浓郁的地方特色，也让观众在尽情欣赏民族舞蹈的同时，深切感受到玉龙雪山的独特魅力。令人称奇的，当表演最后一个节目“祈福仪式”时，主持人让在场的所有观众许下心愿祈福时，一直在躲在云层中的太阳忽然露出了笑脸，万道金光从云层的罅隙中撒落下来，露天剧场瞬间铺满了灿烂的阳光。全场顿时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八、丽江印象

走出剧场，已是下午三点多钟。导游一边打电话给中巴师傅让他开车过来接我们，一边让我们在马路边等候。这是游客下山的高峰期，下山的大小车辆络绎不绝，时不时还出现拥堵的情况，马路边也挤满了像我们一样翘首企盼的游客。

云杉坪地处玉龙雪山腰部，海拔也很高。天色阴沉，山风飕飕，寒气逼人。我们蜷缩着身子伫立在寒风中，急切盼望着中巴车能早点过来。但左等右等，等了半个小时，望眼欲穿，依然见不到中巴车的影子。不满的情绪开始在游客心里潜滋暗长。有游客开始说风凉话了：是不是这个师傅上午把我们送到云杉坪后又接了别人的单子去捞外快去了，怎么搞到现在都还不来呢？

在众人急切的盼望中，那辆熟悉的草黄色的中巴车终于缓缓驶了过来。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我们蜂拥而上，坐在温暖如春的车厢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师傅抱歉地说，一路堵车，没办法哦。事出有因，大家憋在心里的不快也就隐忍下去。中巴车盘旋而下，快接近城区时，一位身材臃肿脸庞红紫的游客突然说：“导游，车子回不回宾馆？”陈导从前排座位上站起来说：“我们直接去丽江古城，不去宾馆了。”那位游客说：“我回宾馆有点事，能不能把车先开到宾馆？”陈导微笑着说：“这是两条线，去宾馆要绕道，能否先去丽江古城，然后你再打个的回宾馆，这样也不耽误大家的时间？”那位游客脸色沉了下来，提高嗓门说：“你们这个行程安排有问题。尤其是住的宾馆和玩的古城相距太远，像前天晚上游大理古城，黑灯瞎火的，又没有人陪，时间又限制死了，一个半小时哪里够，那天住的地方又特别远，一个小时的路程，为什么不在古城附近安排宾馆呢，也让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游大理古城！”突然的责问，让陈导有些发懵，表情茫然，脸色如烟。愣怔了片刻，陈导嗫嚅地说：“这个行程安排是旅行社安排的，你提的这个问题我会向旅行社反映的。”停顿了一下，陈导扭头对开车师傅说：“先把他送到宾馆，再去丽江古城吧。”那位游客见自己的发难已收到预期的效果，也就见好就收，闭上大嘴不再继续嚷嚷了。

车到丽江古城附近时，已是斜阳西下的傍晚时分。玉龙雪山阴云密布，但到了丽江古城，却是天开云散。夕阳刚隐入西山，晚霞如荼似火，映红了天际。我们在导游的引导下，从停车场向南穿过红星广场，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丽江古城。陈导原先打算让我们自己在古城游玩，到时自己再打的回宾馆，但部分游客提出要跟中巴车一道回去。陈导虽然内心有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但又不想拂逆了游客的心意，只好勉强答应，并约好8点半在古城入口处的大水车旁集中。

丽江古城的入口处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广场。广场右边的水渠里架着两轮硕大的圆轱辘水车，衬着街边重檐飞角的屋宇，给人一种古朴雅致的韵味。广场中间搭建的舞台上正演绎着民族风情的歌舞，那欢快明丽的旋律响彻广场上空，异域的风情扑面而来，令人欢欣鼓舞。广场上人头攒动，熙来攘往的人群在晚霞的辉映下，越发显得精神抖擞而又生动活泼。

随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进入老街，琳琅满目的街景令人目不暇接。街道两边是仿古的二层店面楼，重檐叠瓦，飞宇翘角，凹凸有致，很有点徽派建筑的风味。店招朗朗，或横挂门楣，或竖垂门耳；灯笼昭昭，或结对成双，或串串成珠；店堂煌煌，华灯朗照，明亮耀目。街道曲水流觞，左拐右绕，旁逸斜出，没有一望见底的平铺和直叙，却有迷宫似的含蓄和深沉。

丽江古城的店铺鳞次栉比，出售的商品五花八门，有卖工艺品的，有卖服饰和坤包的，有出售各种手工甜点的，但开的最多的，也是最有地方特色的店，就是花饼店。将各种鲜花制作成馅料，再加工成各种口味的花饼。店主笑意盈盈，一边招呼顾客品尝，一边忙着称重打包，忙得不亦乐乎。有的花饼店，仅房租一年就要40万，但店主依然满不在乎地表示，这个房租可以接受。可想而知，花饼店的生意是何等兴隆。

遇到一家手鼓体验的店铺，我们这个团有几个小女孩对手鼓情有独钟，就坐在店堂里手舞足蹈地敲打起来。我们对手鼓没有兴趣，就对陈导说：“我们去别的地方看下，如果时间来得及，我们就八点半跟中巴车回去，如果来不及，我们就打的回去。”陈导颔首微笑：“好的，到时再联系。”告别陈导，我们在路牌的指引下，拾阶而上，辗转来到一处地势较高的观景台边。观景台是一溜窄长的平台，前面有一堵齐胸高的砖墙。观景台上挤满了观赏和拍照的游客，我们乘隙挤了上去。

眼前的景象可以用“无比震撼”来形容。两座紧挨着的小山坡下，是一片密密麻麻挤挤挨挨的屋宇。那黑沉沉的黛瓦，随着山势流转跌宕，随着屋形高低起伏，宛如波涛滚滚的大海一样，呈现出一种波澜壮阔的宏大景象。这是丽江古城的全景图，恰好这宏大的全景图又置身于红霞满天的光影里，那霞光晔晔的色彩涂抹在一望无际的屋顶上，越发突显出古城雄阔和壮丽的气势。

离开观景台，我们向巷弄深处游走。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分，绚丽多彩的街灯将古城装扮得美艳妖娆而又风情万千。在一处临水的街道上，我们寻了一家灯火通明顾客盈门的火锅店。临窗而坐，举目向街，满眼灯红酒绿，一派大唐盛世的美景。街边的水渠里不断地涌出乳白色的烟雾，在七彩霓虹灯的映射下，不断地变幻各种色彩，形成如梦似幻的天街夜景。身着各种民族服饰的美女，沐浴在色彩缤纷的云雾中，或立或蹲，或仰或倚，或搔首弄姿，或顾盼神飞，尽情演绎着一段华美的人生风情。

用毕晚餐，还未到八点。我微信与陈导联系说：我们将准时到达集合地点，跟随中巴一道回宾馆。陈导很快回信：好的。出火锅店，我们随着摩肩接踵的人流往回走。我方向感极强，没有导航，也能准确判断来时的方向。几条纵横交错的街道转悠下来，精准无误地来到与陈导分手的那家手鼓店。顺着这个店街往北走，不远处就是集合的广场。

此时的广场已是人山人海，热闹喧阗。舞台上的民族歌舞风情万种，悦耳动听的旋律弥漫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妻子见时间还早，就离开纷扰的广场朝幽僻的街道走去。这时陈导发来一条微信：“我已在大水车这里等你啦，你们如果到了，我们就直接回去了。”我们赶紧回头，穿过拥挤不堪的人流，来到大水车附近的广场，举目逡巡，寻找陈导的踪影。很快就看见陈导鹄立在人群中，焦虑不安地四处张望。女儿赶紧上前跟陈导打了声招呼，陈导回头看见我们，长舒了一口气：“我的手机快没电了，我真怕联系不上你们呢。”我原以为团队的其他人也跟中巴车一道回去，但现在只有我一家三口。

原路返回时，在一处十字路上遇上了挡住行人通行的障碍物。傍晚来时，这障碍物还没有，现在突然封闭。陈导有些发懵，她的手机已没电了，借用女儿的手机导航，但向右没行几步，陈导就感觉不对劲，向左转时发现一个地下通道的入口。我笑着对陈导说，你不用导航了，跟我走就行了。女儿对陈导说，我爸的方向感极好，跟他走不会错。入口左拐直行，我们从地下通道行走几分钟就上去了。出通道口后我对陈导说，来时我走在前面就发现这个地下通道，正犹豫走哪条线路时，看你没从地下通道走，就留了个心眼。陈导会心地笑了，妩媚的神态，窈窕的身姿，在街灯的映照下，显得楚楚动人。

上中巴车，一路无话。到宾馆下车时，我特意跟师傅说：“谢谢你了。”没想到师傅憋了一肚子的火，毫不客气地说“为了等你们，我到现在都还没吃晚饭。原先是安排你们自己打的回宾馆，你们非要让我们接送，现在又不来。”我知道师傅是在生某些游客的气，想想师傅也不容易，在车内一候就是三四个小时。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某些游客非要师傅接送，我们也不会乘中巴回宾馆的。

九、滇池风光

大年初三早上七点半，我们开始乘坐中巴返回昆明。从丽江到昆明，走高速大约500公里，需要5个半小时的行程。漫长的乘车时光很无聊，要么闭目养神，要么眺望窗外的风光。好在行程安排中，还有一处景致要欣赏。十点左右，中巴车驶入洱海边的一处网红打卡地——圣托里尼小镇。

这是一座依托洱海边的山坡兴建的风格独特的建筑群，以白色和浅褐色为主，具有浓郁的欧式建筑风格。从海边向上看，层层的阶梯绵延而上，好似通往天堂的天梯。天梯两边是高低参差、错落有致的海景房，白色的建筑与蔚蓝的天空交相辉映，构成一幅异域风情的别样景致。

进入导游事先联系好的一家海景酒店，坐电梯直上六楼楼顶，别样的风情迎面扑来，令人赏心悦目。楼顶上有各种款式的玻璃房，有各种休闲娱乐的设施，是拍照和观景的绝佳所在。伫立在高高的楼顶上，可以俯瞰苍茫的洱海，可以远眺雄浑的苍山。目之所及，清幽幽的蓝天，碧悠悠的耳海，雄赳赳的苍山，构成一幅辽阔壮美的山水画面。面对如此秀丽的风光，能不欢欣鼓舞，心旌摇荡吗？

楼顶上的风太大，女儿的长发在风中乱舞。给女儿拍照时，双手紧攥着手机，生怕被风刮走。湖风料峭，吹的脸面生疼。凭栏而立，一会儿就感觉有些寒冷。躲进玻璃房，找个座椅坐下，吸几口导游端过来的橙汁水，浑身又蔓延着一股蓬勃的热情。

隔着碧波荡漾的洱海，就是大理古城。大理古城后面，就是云雾缭绕的苍山。那逶迤连绵的山峰，宛如巨大的屏风一样横立在天地之间，看上去雄浑磅礴，飘逸俊秀，令人神往。云雾缭绕的山顶上，隐约可以看见积雪，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烁着一片耀眼的白光。苍山雪，洱海月，这是大自然的造化，也是大自然赐给人类的盛宴。坐在风情酒店的楼顶上，慢慢地咀嚼和品味，自然会有无限的感慨和喟叹。

依依不舍离开圣托里尼小镇，长途驱车回到昆明时，已是下午六点左右。在宾馆稍微休息后，我们又打的来到昆明古城。说是古城，其实是重建的古城，虽然保留了当年的格局和式样，但原始的味道早已荡然无存。在昆明古城，感受最深的就是人特别多，出售各种风味小吃的店铺特别多。在霓虹闪烁、灯光璀璨的街道上徜徉，昆明古城给你的感觉，就是一座浓缩的人间烟火小城。

昆明滇池的大名，年少时就如雷贯耳，戚戚然无限向往。如今花甲之年来到昆明，无论如何也要去滇池看一看，走一走，了却多年的夙愿。好在旅行社的安排中，特意留出了大半天的时间让我们自己安排。去滇池，毫无疑问就成了我们全家人在昆明最后一天的首选。

早上八点不到，我们就打的去滇池。滇池是云南省第一大淡水湖，面积比较大，地处昆明市区的西南部，离我们居住的官渡区也很近。但我们要去的是滇池海埂大坝，位于昆明市区的西北边，打的需要半个多小时。快接近海埂大坝边的观景路时，出租车师傅告诉我们，昨天下午来海埂大坝的人太多，出租车根本就开不进去。现在人还比较少，你们在观景路下车后，可以沿着海埂大坝行走，一路欣赏滇池特有的景色和风光。

海埂大坝是沿着滇池修建的一条笔直的堤坝，与观景路并肩而行，与低矮连绵的西山隔着一溜湖水相望。从观景路北边拾阶而上，就来到平坦开阔的堤坝。东西展望，笔直的堤坝一眼看不到头。一条白色的金属栅栏穿过一根根四方望柱，沿着堤坝内沿向两边延伸而去。凭栏而立，向北展望，湖光山色，风光无限，美不胜收。

明亮的日光下，对面的西山如屏风似的兀立在湖边，泛起一片青黛色的光泽。一溜长条形的池水如绸缎似的平铺在低矮的西山和笔直的海堤之间，随风荡漾起一片温馨的涟漪。无数的海鸥在海面上展翅飞翔，点点白光在蓝天和碧海之间不停地闪烁，宛如深邃的天幕上无数个星星在眨着媚眼，蛊惑和引诱着红尘中的凡夫俗子。

看着眼前漫天飞舞的海鸥，脑海中瞬间涌出那首动听的歌曲《问一声海鸥》“问一声那海鸥，你飞来飞去有何求？”当晨光熹微游人稀少时，海鸥翩翩飞，或上下翻飞，或振翅高飞，或展翅滑翔，或追逐嬉戏。这是自娱自乐，自我炫耀，自我陶醉，自得其乐。当日上三竿游人如织时，海鸥翩翩飞，或悬停空中啄食游人手中的面包，或栖息望柱匆匆吞咽游人丢下的佳肴，或俯首冲向水面争抢游人抛洒的美味。这是动物的生存本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吃这种食物，海鸥也明白，没有任何风险，何乐而不为呢？

当没有任何风险存在时，人和鸟的互动就逐渐演绎成了一场欢乐祥和的盛宴。人知鸟啄食之乐，而不知人喂鸟更乐。不断地购买食料，不停地呼唤着海鸥，不住地抛洒着美味，乐此不疲，乐此不倦，乐此不息。妻子和女儿不停地挥手引诱着海鸥前来啄食，时而屏息敛声，时而柔情呼唤，时而开怀大笑，深深陶醉在与海鸥互动的乐趣里。我不停地用手机给妻子女儿拍照和拍视频，忽然听见旁边一位男人笑嘻嘻地嗔怪其妻子：“平时买十块钱零食你都不舍得，现在一下子买了四五十元的鸥粮，你眼皮都不眨一下。”那位妻子满面桃红，依旧喜笑颜开地挥舞着手中的面包，逗引着凌空飞舞的海鸥。

日上五竿时，海埂大堤上的游人越聚越多。海鸥也是好热闹的角色，人越多越兴奋，人越多越爱凑热闹。一望无际的大堤上，黑压压的人群喜笑颜开欢呼雀跃，白闪闪的海鸥翩翩而来低空飞舞。成千上万的海鸥汇聚在成千上万的人群上空，不停地回旋穿梭，不断地俯仰飞行，人和鸟共同演奏出一曲和谐欢乐祥和的盛世乐章。

沿着海埂大堤南行到底，就到了海埂公园。海埂公园面积不大，呈长条形依附在滇池的南边。公园里甬道四通八达，两边的草坪黄绿间杂，平整如茵。湖边的栏杆旁，有一排尚未落光树叶的柳树，张牙舞爪，披头散发，一幅慵懒惺忪的模样。凭栏南望，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湖水，碧波荡漾，烟波浩渺。这浩荡的湖面，才是滇池的本来面目。可惜池水有些浑浊，跟洱海的清澈相比，要逊色很多。

快接近午时，女儿赶紧预约出租车。我们在观景路上来回徘徊，焦虑不安地等候着出租车，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出租车的踪影。女儿悻悻地说，现在这个时候，出租车估计已过不来了，我们还是乘公交车出去后，再转乘出租车回去。女儿的提议很有道理，我们返回海埂大坝，在路边等候许久才乘上了一辆拥挤不堪的公交车。一路上很拥堵，公交车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才离开海景路。公交车的终点是地铁站口，看着沿途堵塞的交通，我们决定到地铁站口下车，坐地铁回宾馆。

一个小时后，我们从地铁站的地下通道走了出来。外面日光朗照，惠风和畅。马路上有一块显示屏，很醒目地告示着：广大市民和游客，滇池海埂大坝观赏海鸥的游客目前已爆满，交通出现堵塞，请大家今天不要再去海埂大坝。

十、人在旅途

下午四点，旅行社安排好的出租车准时来到宾馆。今天是过年旅行的最后一天，晚上将乘坐七点二十分的班机打道回府。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安然抵达昆明长水国际机场。

时间还早，办理好登机牌后，我们在轩敞明亮的检票大厅找一个地方坐下休息。今天是正月初四，出行的人并不是很多。大厅办理登机牌的窗口有七八十个，但今天只开放了十几个，而且每个窗口前面的队伍都很短。检票大厅里游客稀疏，一片恬然安宁的景象。

过安检，检查非常严格。妻子穿的鞋底比较厚，也被要求脱下来过安检机。走进候机大厅，别样的格局令人耳目一新。长水机场的候机大厅不像南京、合肥、哈尔滨等地的候机大厅那样呈阔大的长方形，而是呈狭长的弧线形。悠长的过道两边，分布着63个登机口。登机口处空间不大，只有几排靠椅，更多的乘客，只能站在过道上排队等候乘机。

提前半个小时登机，乘坐的还是第一天来时坐的那架空客320型飞机，机翼上有天蓝色的图案。我家三人的座位这次没有分开，刚好是右侧的连排，我挑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窗子的挡板是打开的，机场上的情形一目了然。狭长的候机厅呈弧形延伸出去，两边秩序井然地排列着一架架等待起航的飞机。

飞机缓缓离开候机大厅，然后慢慢在跑道上滑行。我以为飞机很快就会起飞，没想到飞机在机场上滑行了好长时间，依然没有起飞的架势。夕阳西下，暮霭四合，机场看上去有些昏暗朦胧。飞机忽然在跑道上停了下来，飞机的广播里却传来“飞机马上就要起飞，请各位旅客系好安全带”的声音。我有些奇怪：飞机起飞不需要助跑，直接就起飞吗？窗外的发动机轰然山响，明显感觉机身震颤起来，机舱的头部正在逐渐往上抬升。不一会功夫，飞机就腾空而起，飞上云霄。

透过窗舷，巨大的机翼在昏黄的夜幕中微微颤动着，翼尾的指示灯在不停地闪烁着红色的光芒。脸贴近窗玻璃，眼睛向下俯瞰，一幅灯光璀璨的昆明夜景图赫然闪现出来，并随着飞机的移动徐徐展现出迷离炫目的动人光彩。这是一幅城市灯光构织的锦绣图画。无数盏橘黄色的街灯随着纵横交错的街道，像河水一样蔓延而去，那流光溢彩的线条勾勒出城市的轮廓和形状。无数楼宇投射的灯光点缀在轮廓分明的灯线中，像银河中的星辰一样灼灼其华，与巨龙一样的街灯交相辉映。这成千上万盏夜灯，共同演绎了一场精美绝伦的灯光秀，共同编织了一幅璀璨华美的街市夜景。

飞机从昆明向东飞行，沉沉的夜幕笼罩着苍茫的大地。在几万米高空回望西天，依然能看到一抹橘红色的云彩涂抹在雪青色的天幕上，那明亮的色泽令人心动。渐渐地，这色泽越来越淡，越来越暗，最终消逝在无边的黑暗中。俯首鸟瞰飞机下的大地，虽然已是一片迷茫混沌的景象，但透过朦胧的天光，依然能辨别出影影绰绰的山峦，依稀能看到像波涛一样起伏的苍茫大地。

可能是地球自转的缘故吧，从衢州飞往昆明是三个小时，而从昆明飞往衢州只需要两个半小时。快接近衢州机场时，广播里传来了指令声：“马上就要到达衢州机场了，衢州机场是军民两用机场，请靠近窗口的旅客务必将挡窗板关闭。”一连重复播送了三遍。我恍然大悟，原来出于军事保密和安全需要，在民用飞机靠近衢州机场时，是严格禁止旅客对机场进行窥探和拍照的。

刚走出衢州机场安全通道，就看见接站的网约车师傅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从我们手中接过行李箱，健步朝停车场走去。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地面上湿漉漉的，跳跃着憧憧的碎影。尽管外面的风有点冷，但我们的心里却是热乎乎的。六天的旅行终于结束，我们平安归来，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坐在网约车上，随手在朋友圈了发了一组旅行的图片，并满怀深情地附上肺腑之言：

“衷心地感谢长城旅行社的周密安排，衷心感谢昆明导游的热情服务。再见了，彩云之南，有机会，还会与你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