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不那么紧凑的时候我都是读读写写,说是来打发时间也不完全准确,好像跟时间赛跑,要超越它带给人一般的价值。今日打开书之前拿两粒甲钴胺和维生素B1吃了,这些在记忆深处的小药片又让我想起三表舅。
很小的时候我开始吃药,那些红的、黄的、白的小药片常常引来小伙伴疑是糖豆的羡慕。如今才知道这些便是各类维生素和控制肌肉萎缩的药,是从事护士职业的三表舅建议父母给我吃的,药从他那里买,有时候还要赊账,三表舅也不催,只还是按疗程给药。现如今需要各种仪器,许多专家才能确诊的病在三十年前好像已被三表舅看明白了,在那个医疗水平很低、食物营养摄取单一匮乏的年代,他以自己对疾病超理论的认识满足了我的身体对微量元素的需要甚至某种程度上延缓了病情发展。
后来,因病辍学又辗转他乡几年,治疗无果,学业也几近荒废的时候,平时涂涂写写的日记让表舅们发现了我也许有写作的天赋,而曾志在文学创作的三表舅便把自己学习写作的书籍特意坐出租车送到旗里给我,有写作理论的、白话小说、山水游记等等,这些书成了我文学创作的启蒙,也以传统文学理论和书中文人风骨的影响形成了我“因情而起,以情行文,不求华丽但求真实”的文学创作态度。而比文学启蒙更为重要的是三表舅念亲扶弱的行动让我相信即使命运带来了诸般磨难,可贵的亲情和人性的善意也会铺开一条希望的路。三表舅后来从事卫生医护,但有身体不舒服便是有由头烦扰三表舅一番,药效的强弱、疗愈的缓急,另辟蹊径的奇方,他都不保留又有见地,几句幽默的玩笑使人隔着电波也能想象到鼻梁上眼镜后面那双永也带着笑的眼睛,病情先就好了几分。磕磕绊绊长大,青年时代的我又长期头痛,用药无效,不堪折磨,偏是要借医书自己“找病根”,三表舅又将中医理论、针灸等一应书籍送来与我……
因着身体的缘故,年幼时吃食量少挑剔,尤其不爱吃卤水豆腐。一年夏季,三表舅去了,正是午间炎热,母亲想以豆腐为材,正犹豫煎炒烹炸哪样可口。三表舅一如平日里的幽默,一双笑眼看了豆腐,握筷子轻点着说,“豆腐不要切,来点儿酱油醋,再撒点儿葱花,就浇在豆腐上,不就是‘鸡刨豆腐’么,官名就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说完“嘿嘿……”笑起来。自此我便知道豆腐有这般吃法,还有这有趣的名字,顿觉豆腐好吃起来。多年后,我学会许多豆腐的菜肴,诸如炸豆腐丸子、豆腐汤、浇汁豆腐、麻婆豆腐……而生活烦累时还是偏爱这一道“鸡刨豆腐”,也常念起三表舅为人处世的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