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飞

春节将至，城市打工的人们也都为回家过年的事准备着。高雁望着公司的几个哥们都做好回家的准备，眼神略显的暗淡。这已经是他在外的第四个年头，四年，都足够高中生再来轮高中生活，而他也从当年的北漂浪潮中脱颖而出，成为了一家上市公司的经理，但代价是四年以来都没在回过家。他徘徊着，于静默的楼道中徘徊着……

  这时一个略带老成的中年出现在楼道中，看到高雁来回的踱步冲他说道：“小高，出什么事了，这么垂头丧气的。”

  高雁看到中年显得十分紧张，对着中年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想家了，谢谢张部长关心。”

  中年接着话茬说：“现在是休息时间，别叫我部长。”边说边靠进高雁，继续讲到：“也对马上要过节了，谁还没个想家的念头，想回家就请几天假好好陪陪叔叔阿姨，过个好年，来年才有干劲。”

  高雁大概被中年的话激励到，但又叹了口气说：“可是……我是前不久刚上任……怕有人说闲话。”

  中年人大笑说道：“我还以为什么，原来是这样，实不相瞒，这次推你上任的原因就是让你家里人知道你工作十分优秀。”高雁不好意思的挠头微笑，中年又还上十分温和的语气说道：“这次你不回去的话，应该就是在外过的第四个春节了吧！这么多年不回去你家里人也估计会说我们公司不人性化，所以今年回去过个好年，我去跟你请假，你现在就回去吧。”

  高雁眼神中满是感激，向张部长告别后便打车回到自己的住出。在车上，他半闭着眼，过去的记忆霎时间浮现在眼前。那年高雁读完大学家里人托关系将他送入本地一个不错的企业里工作，但是他一起的几个同窗都选择了北漂。年轻的时候谁都想干翻事业，更何况是意气风发的高雁呢？他觉得家乡太小，实现不了他的抱负，就准备北上。家里亲戚知道后，都认为他疯了，轮番的当说客。“北漂不确定因素太多。”，“会什么也得不到。”等等，都是常见的说辞。可那时的高雁哪里听得进呢，最后瞒着家里人先到北方来了才跟家里人说，这才消停下来。

  下了车高雁就往住处走去，高雁是租房子住，房东是个60来岁的老阿姨，因为儿子结婚后搬出去很少回来了而她老伴也走的早，所以便将以前儿子的屋子拿来出租，免得家里冷清。高雁她叫赵阿姨，到这以来一直和老人家住一起，赵阿姨人很好，当高雁工作不顺或身体不适时都会照料他。某种意义上说是高雁异乡的妈。

  打开门高雁便看到赵阿姨，赵阿姨也同样望向他，还没开口就被赵阿姨抢先说道：“今天咋这早回了。”

  高雁便把事情和赵阿姨说了一遍，赵阿姨半是欢喜半是忧愁的说：“回去好，回去好，多和家里人说说话，也不知道我那儿子今年回不回来。”高雁安慰道：“赵阿姨你儿子今年一定会回的，前几年估计也是忙着跑业务才忘了。”赵阿姨听到后笑笑说：“我儿子要是有你一半孝顺就好啰！”

  东西没一会就清理好了，赵阿姨还给他几罐泡菜，行走在路上的高雁不禁发笑，当年他是如此的想逃离故乡，而现在却如此的想念着故乡，一发不可收拾。自己喃喃道：“乡愁真是个有意思的东西，在故乡埋着，却长在他乡。”的确，若没有像赵阿姨这样的人在关心他，为他营造家乡的氛围，恐怕早回去了。

  一念既出，万山难阻。搭上回家的列车后，更是归心似箭，但火车不会因一人而发车，它是一车游子的渡船。高雁因手机欠费只好看看和父母发的信息来解解馋。

以下是信息内容：

我：爸，我在北方很好，你多跟妈说说，她打好几次电话叫我回去，你劝劝她。

爸：我会和你妈说的，你只要在那抗的住就行。

……

我：妈，我有点坚持不下去了，本来跟人谈好的就差签合同，但人家又突然反悔了，我就冲着这个加薪呢，都吃了大半月的稀米粥。

妈：叫你当初不听我的，我跟你爸合计了一下，你先撑着，钱不够我汇给你，实在顶不住了就回来，妈保准给你找个好工作。

……

我：爸，姑爷前几天说我妈得胃病了，有没有这事，我挺心慌的。

爸：没有的事，你放心好了，安安心心工作。

……

爸：雁子，你能不能回来一趟，你妈想你嘞。

我：妈，我最近正忙，等些时候吧，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爸：没什么，你工作要紧，好好工作。

……

我：妈，我听爸说你想我了。

妈：没有的事，你好好工作我高兴还来不及，别听你爸胡说，还有，就是顺带问问你今年回不回来。

我：果然想我了。

妈：才没有，就是想看看你长变样没。

……

  有限的字眼，无限的温存。高雁再也无法按捺下心中的激动，听到广播传来到站的信息时更是兴奋，一到站便直奔车站旁的家而去。可是到家门口，无论怎么喊门，屋里都没人回应。这时一个人走来说：“别喊了，这家人的老人在医院，她老伴去照看了，应该没人。”高雁愣在原地，那人又接这说：“听说这家老人的儿子在外地工作，也算是老人家倒霉，养了个白眼狼，连病了也不回来看看。”高雁彻底僵住，直到那人走过来询问他是来干什么的时候高雁才缓过神来，于是高雁便将自己的身份和事情告诉了他。那人知道后略有震惊，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说了句不太好听的话。为了不显的尴尬，便说坐他的车去医院，高雁自然无法拒绝。

  在车上那人对他说：“小伙子，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大的人了，就不多关心下家里的情况？我有个哥们，有出息，跑国外去了，但人家还关心父母。谁都想干翻事业，谁都想往上爬，但这世上哪有一直磨的金刚钻，一直健康的身子骨？对吧。”

  高雁默默点头，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在想：“为什么父母要骗他，骗他说身体无恙。”到医院后整个人显得苍老了许多，在医院四下询问，终于在三楼的病房中找到了正在喂粥给老伴吃的高爸，夕阳的余辉照在二老的脸上，高雁清楚的看到老人面部的沟壑，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老人这才看见他们的儿子，他们朝思暮想的儿子。 高雁一直跪着，嘴里说这：“我不孝，我不孝……”

  此时一群南飞的大雁从天边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