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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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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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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样年味总关情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近几年每每逢年过节,我都会想起这两句诗,或许也是我客居他乡的缘故。值得庆幸的是我的至亲都陪伴在我的左右,所以客居他乡的凄凉之感顿时也减少了很多。如此深沉的慰藉也让我能够“移情别恋”于异乡的别样佳节。

  我是一个地道的中原人,深深烙在骨子里的是中国传统文化几千年传承积淀的印记,对于我们传统节日的习俗,讲究,过法也都铭刻在心。从儿时记事开始家里的长辈就会手把手言传身教地带着我们过各种传统节日。比如春节要贴春联,穿新衣,放鞭炮,元宵节要吃元宵,挂大红灯笼,小孩子挑大红灯笼,清明节要去自家的祖坟祭拜,带上自己亲手剪的五彩长纸钱和亲手烹制的菠菜鸡蛋荷叶饼,中秋节要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吃月饼赏月亮,腊八节要吃一碗充溢着浓浓母爱的腊八面条,这些扎根我记忆的传统节日的过法近三十年不曾被改变过,直到来到了距中原腹地千里之外的岭南,我经历了中国传统节日在华夏大地不同地域被别样的诠释演绎。感触最深的就是普天同庆,举国同欢的春节,我们习惯称作“过年”。

  在之前将近三十年的时间里,我们的过年总是要伴着漫天飞舞飘洒的雪花,一眼望不到边的洁白如童话世界的大地,房檐上倒挂着的尺许长的晶莹剔透的冰凌,放了寒假的孩子们最幸福的就是和家人围坐在火炉旁一天天扳着指头倒计时新年的到来。家里的老人总会说过完腊八就是年,于是每天都在数着腊八的到来并且还要留好肚子美美的吃上一顿母亲亲手擀制的浇满各种菜码作为臊子的腊八面,摸着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开始了对过年更切近的憧憬。小脑袋瓜里想着要穿什么样的新衣新鞋,吃什么样的平日里难得吃到的佳肴美味。。。。这些美好的期待最终都化作迎接新年替父母分担家务劳动的动力,我做的最多的就是一整天上上下下不厌其烦的擦拭家里的每块窗玻璃,母亲用天然的白土做颜料刷墙壁时我作为副手不停的跑前跑后递东拿西,还有清洗家里每一件眼见的能够拆洗的衣物,顺带再挤些时间出来在年前完成寒假作业,就这样充实忙碌的来到了年根底------也就是除夕的前两天,每年到这个时候都是小孩子最喜欢替父母分担劳动的时刻,因为这两天母亲会开始着手预备各种好吃的:蒸糖包,蒸花馍,炸丸子,炸红薯,炸带鱼,烧猪肉,烧鸡肉,煮牛肉,炖羊肉。。。。。父亲则在我们的提议下采购回来各种各样平时难得或者很少吃到美味珍奇;我们小孩子则每天乐的嘴也合拢不上马不停蹄的给父母鞍前马后。因为我们知道扳着指头期盼的过年马上就要来了。之前的各种忙碌换来的是除夕一整天凑在火炉边穿着新衣心安理得的眼花缭乱的吃喝玩乐;一整夜的开怀,守岁,得压岁钱,还有那大年初一早上一睁眼就能吃到嘴里母亲包的香飘万里的饺子。

  将近三十年不曾改变的过年习俗却随着到岭南生活而渐渐的发生了变化。

 

  初来岭南的两年没有过多的和当地人一起欢度春节,最深的感受就是再也没有年可过了。翻翻日历腊月已经到来,看着自己身着的单衣,窗外如北方仲春时节热情四溢的阳光,路边随处可见的花红柳绿蝶飞蜂舞。这些都在真切的告诉我我现在在南方的艳阳里真的没有了火炉,没有了大雪纷纷。也让我想起了现代诗人陈寅恪的诗句:过岭南来便隔天,一冬无雪有花妍。如炎炎夏日一般的气候任凭怎样也勾不起我对过年的一丝感觉和期盼,直到今年我向友人诉说了我一个外乡人在异地他乡过春节的百无聊赖的寡淡滋味,他只是笑笑说那今年就带我去感受一下岭南人家究竟怎样过大年,看看这个地方到底有没有年味。

  怀着少的有点可怜的期盼,赶在年根底的腊月二十九我们一起回到了友人的老家,第一站就是去赶大集,虽然地方不大,我却心里发了声感叹-----原来城市的年气都被归家的游子带回了老家。集市上的年货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每家店铺,摊位前挤挤攘攘都是置办年货的人,即使已经是左右手开工拎着大包小包还依然兴致勃勃眉飞色舞思索着询问着没有买齐全的漏买的年货,每个置办年货的人都是一副恨不得搬回整个年货铺的架势。这个场景也让我联想到父亲当年赶大集的情形。我们在家向父亲点好各种年货,早上目送父亲的背影出门,傍晚时分父亲举步维艰的回家,手上提着肩上扛着背上背着大包小包。想到这,我不禁会心一笑,原来不论走多远,不论在哪里,天下所有的父母子女对于家对于家人的那份感情都是一模一样的。第二站大年三十,一大早起来就开始贴春联,喜好贴春联的程度已然赛过了北方,在凡是能眼见的门上都要贴上春联和福联。原来在我们的华夏大地上新年贴春联避邪除灾,迎祥纳福的美好愿望并没有因为岭南远离中华文化腹地而有了丝毫的减少,反而这种祈福的愿望更加的浓烈,或许也是因为远离中华文化腹地的缘故,这群善良朴实的人们想用尽可能多的春联来表达传统文化在中华大地上一脉相承,世代延续的心情。临近中午家里所有人相伴去拜神祭祖,端着刚出锅白灼的整只的鸡和鸭、饭和酒、香烛和鞭炮,在年三十的正中午虔诚的祈求神明先祖在新的一年对所有家人的庇护和保佑,隆重的祭拜仪式结束后一大家子人围坐在大圆桌上享受着美食品味着美酒闲聊着过去现在以及将来的家常、计划、打算。此情此景不就和我在老家,一大家人围坐在火炉旁吃团圆饭长辈给晚辈送祝福送祈愿、晚辈给长辈磕头行礼拜年一模一样吗,虽然饮食南北有差异,风俗有差异,但是不论什么形式也不能改变大家对新年到来的美好祝福,所有人对自己家人那份同样深厚的美好祈愿。第三站大年初一喜迎新,按照这边的风俗,大年初一不走亲访友,于是难得清闲的大伙都不约而同的逛县城,友人告诉我说去数人头,说的时候我还不太理解,去到县城看到那个气势,我秒懂其说法之生动。人流车流涌动,能看到的只是一个个黑压压的脑袋瓜,用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形容一点不夸张。融入大部队,我才知道大家都涌到县城做些什么。有排着长长的队伍买彩票的,有聚集在套圈圈的摊位旁跃跃欲试的,有屏气凝神瞄准目标射气球的,有领着孩子DIY做手工的,有两眼放光注视着艺人吹糖人的,有驻足在书画展前面久久陷入沉思的,有三五友人围坐在小吃摊旁纵情享受各式美食的。此情此景又让我想起了老家大年初一的闹社火或者叫逛庙会,男女老少齐出动,敲锣打鼓,扭秧歌,吼秦腔,还有各式各样的吃的喝的玩的。南北有别,但是这一份红红火火,热热闹闹过大年的心情却没有丝毫的差别。都说心情好一切都美好,开年第一天大家都在红火热闹中狠狠的储备足了一整年的好心情,使得一整年都可以干劲十足。金狗旺年,今年过年的三站寻味之旅让我第一次融入到了岭南的习俗风韵中,足足的体验了一把浓浓的别样的年味。

  相距数千里的南方北方纵然乡音有差别,纵然风俗习惯有差别,纵然年味有差别,但却被神州大地这一重重山一湾湾水紧紧地接连在了一起,于是才有了万水千山总是情,于是才有了千差万别,异彩纷呈的形式下掩盖不住的共同的根相同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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