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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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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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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秋日

农家的秋日,承载着土地的厚赐,辉煌而富庶。满坡满野中那种单纯而又直截了当的金黄,像金子般充满了沉甸甸的分量,直碾压得庄稼的腰杆嘎嘎作响。农家人春种夏锄耕作中的辛苦和期待,以及挥洒下的汗水,都会在秋日里得到检阅,得到鉴定,得到皇天后土的恩赐。

在秋日到来的时候,农家人总会选择一个阳光灿烂的正午,走到田间,走到地头,用比磅秤还要精确的目光,一丝不苟地掂量着每一块庄稼的份量。一种少见的满足感,会在他们的眉宇间,眯缝成一条优美的曲线,一直延伸到挂满笑意的嘴角。

一垄垄成熟的庄稼,像一片片厚实的金箔,任意地铺排开来。偶尔有轻风徜徉而过,引发穗与穗相互摩擦相互碰撞,便会有一种朴素而富于质感的声响,由近而远地荡漾开去。那是一种美妙得让人颤抖,让人陶醉的,所独有的轻音乐。它把农家人蛰伏在内心深处的幸福感一一唤醒,让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起一种心满意足的笑容。

自然,秋日也是农家人一年中最为忙碌的季节。

当又一个朝霞火红的黎明,降临到成熟的土地上时,觉得时机成熟的农家人就会一拨一拨地涌向田野,涌向地头。

大片大片的玉米地里,那些棒槌样结实的玉米,也早已熟透。金黄的籽粒,在变得有些发脆发白的苞衣里,像一行行纵横有致、排列有序的士兵,呲着牙正在等待这播种者的检阅。但农家人却没有理会玉米的殷勤,而是径直走向了垂首肃立的谷子地,因为头重脚轻的谷子根本经不起秋风的侵袭和打磨,如果谷子被风吹倒伏,不仅不好割而且会减少收成。

农家人挥舞着磨砺得锋利的镰刀,熟练地收割着谷子,然后打捆,然后脱粒,然后晾晒,然后在山风中轻巧地扬去杂质,然后入仓储存。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被农家人设计得无比的紧凑,无比的充实,而且充满了一种神秘的快感。

农家人收割完田垄中的谷子后,接着便收摘玉米。他们会提前把玉米用镰刀砍倒,然后再选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邀约上几个隔壁邻里的乡亲,像青蛙一样蹲在玉米秆上,边家长里短边让玉米净身出穗,干枯的玉米叶子在他们有力的手劲里被搅动得哗哗作响。

村里的老人们一般不凑这个热闹,他们或是在家照看孙子,或是在菜园子里收拾着霜打后的菜蔬,或是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一边吧嗒吧嗒地喷云吐雾,一边成竹在胸地谈论着今年的收成。

收完地头的玉米,接下来就该酿米酒了。

农家人嗜酒,但只认自家酿造的米酒。总说只有自己酿制的米酒,喝起来才有滋味。不掺假,不打头。对农家人而言,家里没有米酒,就像土地上缺少了庄稼;男人们不喝米酒,就没有了农家人的豪气;生活中没有了米酒,日子就没有了情趣,没有了寄托。

当农家人有条不紊地料理完所有应该在秋日里料理的活计,满足地望一眼被收拾得干净疏朗的田野山地,就纷纷跻身到开始热闹的集市上,很大方地给家里买菜割肉,回家一进院子就底气十足地吆喝着老婆炖肉做饺子。

婆姨们捋起袖子,左右开弓,很快就让香气飘满了山乡的上空。男人们急不可待地从罐子里倒出一海碗新酿的米酒,连同丰收的欢乐,猛地灌进了无比宽广的胸怀。

于是,秋日下的乡村便开始沉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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