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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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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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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说离婚

 

也说离婚

●杨永丽

 

一见面,w便风急火燎地告诉我:风茕子离婚了!我先一愣,继而问:她写的那篇文章是真的了?我想起昨天晚上草草看了题目的《我也离婚了》,还以为那是风茕子构思的小说。

“离就离吧,不过是为居高不下的离婚率中贡献分子而已嘛。”我边说边浏览文章。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离婚这件事,是她这婚离得太莫名其妙。”w辩解。

“懂,当离婚变得很随意时,人们很容易怀疑人生。”我补充。很欣慰我这个大姐级的80后还能和w这个90后小友无违和感地聊天。

w走了,我文章也看完了。

我突然想收回我的观点,告诉w,或许风茕子只是把离婚说得风轻云淡,可她说不定经历了痛彻心扉、遍体鳞伤,因为,结婚不易,离婚同样如此。不管怎样,我还是挺钦佩风茕子,我想做而未做的事情,她做了,而且貌似洒脱地做了。

关于离婚,不知道别的已婚女人想过与否,我是曾不止一次想过的,要说为什么没行动,我归结为一个原因:我太怂。

记不得是第几次争吵后,我选择逃离家门。无休止的指责已经让我忘记对黑夜的惧怕,我决定逃离。漫无目的,看街上俊男靓女、灯红酒绿,热闹自是他们的,如果非说我有什么,那便是大把的悲伤。天气竟然非常合时宜地飘起雪来,先是羞羞怯怯,后来便纷纷扬扬起来。脸上冰凉的,很难分清是泪水还是雪水。如织的行人像被魔法吸去了般,我的孤独便也被昏黄的路灯放大了许多倍。斜地里突然冒出一个醉鬼,冲我狂笑。理智尚存几分,自残可以,被醉鬼伤害还是很无辜,我决定找一个去处。这可比做出离家出走的决定难多了,我拨通了唯一可能借宿的闺蜜电话,当听到电话那头的男声,我放弃了求助,告诉闺蜜:我想你了,随便打个电话问问,匆忙挂机。

冻得有些麻木,我抬头看看漫天飞雪和万达硕大的广告牌,竟至嚎啕。在这个不大也不太小的城市里,我高估了自己的地位。一个漂泊他乡的人,有的仅仅是一个貌似本地人的户口本而已;一个远嫁的人,是没有和“家”讨价还价资格的。我的第一次离婚计划便在J象征性挽留的电话中流产了。当然,认怂这个东西一旦有了开头,便可以作为结尾。

有年流感肆虐,儿子感染住院。没日没夜陪住的任务毫无疑问是我的,更何况还在我的假期范畴。J自然是晚上继续游戏事业的,白天或象征性看一下,或派爸妈来瞧瞧。自然,我还是要感恩戴德的,否则我一个24小时陪护的人又如何吃得上饭?七天陪护结束,还没来得及如释重负,我便倒下了。高烧让我这个所有人眼中的精力旺盛的女人狼狈不堪,不知是疲劳过度还是医院传染流感,反正我是不能自理了。依据我们的相看两厌,我没奢望J的悉心照料,可生病的人就是有一种坚定的信念:不想死。我哀求J把药和吃的端过来时,J的怒火便如地震般的巨大能量爆发了——理由是我给他添了麻烦。我用七天的陪护换来他的岁月静好,同时也换来了他的恶语相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挪到了门口的医院里输了液,当护士把一杯开水递到手里时我竟泪如雨下,那一刻的我没什么骨气,我需要同情,施舍也可以。

病好后,我比上次更怂,连“离婚”一词都再没勇气讲出口,但我还是反抗了一下——我提出要回家乡过年。自知泼出去的水的地位,我遵循着母亲在婆家过年的要求,在过年这个问题上,我一向主张陪公婆,我知道养独生子老人的孤独,因为大学时读过苏青的《结婚十年》,我自然也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

我不仅想迅速飞回家乡,还告诉了X,甚至有种不制造点什么都不足以泄愤的快感。和X这个蓝颜知己的联系仅限于诉苦,我告诉他我的愤慨我的小确幸,当然也告诉他我的怂。于我,X是个可以在已婚的身份内还能倾诉衷肠的唯一异性了。

兴奋的表情发过来:“太好了,几年没见了,一定做好对您的接待工作。”

“我住哪儿?”我知道,虽然洛城属于家乡,我却并不属于洛城。当然,X也只是暂居。

“我一个洛城销售总监住处还是能提供。宾馆您随意,当然,公司提供给我的是两室一厅,不介意的话可以分您一间,反正我现在也一个人。”X一向洒脱,我的问题于他似乎从不是问题。

“那就愉快地决定了,跟你住,莫说两室,共处一室我也很安全。”这倒是真心话,这些年恐怕X从没把我看做女人吧,就像我也觉得他完全是闺蜜。

“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表扬哦,你安不安全还说不定呢。”X同时发来一串哈哈大笑的表情。

五年未见,和X还是没有陌生感,当然也没有矫情感,比如见面并没有电视剧中的拥抱,甚至握手也没有,聊天也没有时空感。

“你胖了,这样反而没那么丑了。”

“你倒是瘦了,终于有点女人的样子了。”

“明天的关林还想不想去了?不然你对偶像关羽还不得一直惦记?”

“哼,你敢!”

……

唇枪舌战之后自然是带我这个吃货觅食。洛城水席、胡辣汤,唉,最愁的是没多带个胃了。

华灯初上,看着楼下林林总总的人,竟一时沉默,对于从高中起便打惯嘴仗的我俩可称为奇迹。

“丽,你漂亮了好多,惊艳到了我。”

“滚,不许煽情。”

“不要说话。”X抓住了我的手。这双在长城上艰辛攀爬好汉坡的途中拉过我一把的手此时突然让我惊慌失措,一个女人的敏感第一次出现在和X之间。

十几年的关系,吃过饭、逛过街、旅过游,却没有过超出朋友之外的亲密,我们是哥们儿。

我故作镇定,把手挪开:“X,你对我的重要你是知道的,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从高中时对你的喜欢就没有变过。”

“我不接受,我需要的是朋友,”我苦笑,“不然呢?我们成什么了?情人吗?”

X后退了两步,第一次忘记我的好恶,点上了支烟。

“对不起,是我失礼,我都懂,永远不散的朋友。”X拍了拍我,安顿好我的住宿,离去。

听着楼下烧烤摊此起彼伏的声音,我失眠了。又一次认怂,是的,我不仅怂到没勇气离家出走,更怂到没有勇气出轨,那只能是小说和电视剧。

可离婚的念头还是如荒草一样在疯长。在多次恳求J从几个月的游戏中抽出宝贵的一晚陪我和孩子遭拒之后,在一夜未眠等着焚膏继晷游戏人生而夜不归宿的J的时候,在连续几周零沟通之后……

我把闺蜜z叫到家,所幸,那时我们住楼上楼下。

这是一个我唯一不用遮掩自己的同事。

像我这种死要面子的人是断然不肯把狼狈展现给同事的。在同事面前,我总是一个精力旺盛、做事高效,甚至有点优雅的女人。

我要离婚。

原因呢?

我俩的对话一向无需任何铺垫。

自由。

你不有自由吗?

我是性情中人,Z理性得多。

你觉得我像一个单亲妈妈,在假性婚姻中生存的女人能自由吗?

有啊,你有财务支配的自由,有读书的自由,有化妆的自由,更重要的,你还有灵魂的自由啊。

Z的话竟像偈子。

是呵,读点书充盈自己,写点文字温暖冰冷,化妆买衣服愉悦自己,突然想起来朱自清先生《荷塘月色》里“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

吃惊于自己的顿悟能力,开释之后便“也无风雨也无晴”了。买衣服不再找J确定好不好看,化妆不再问J为什么视而不见,更文也不求J点赞。视而不见便不生厌,充耳不闻便不能被扰乱。

蓝颜L说:“繁忙如此还能精致,不易。”我笑:“古人说女为悦己者容,曾经认同,现觉极其无理,为悦己容即可,何苦为那个悦己者呢?”L引为睿智。

于自己,于婚姻,于人生,认怂之后,离婚便不再提及,以至成幸福秘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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