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文学》
内刊会员
●黄爱荣
盐蒿浸红，芦花飞雪。在这个深秋的季节，我又一次漫步在家乡沿海滩涂的堤坝上，领略这片生态纯美、独具魅力、粗犷雄浑、神韵依然的湿地自然风景。其中，那鸥鸟翔集的画面，尤为赢得人们的青睐。
“白鹭下秋水，孤飞如坠霜。”在南黄海边，滩涂湿地内，河入海的汊河水面上，我发现一只美丽的白鹭忽然轻轻抖了抖翅膀，从空中往水面俯冲掠过，然后迅速地从水面上一跃而起，起身时嘴里叼上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儿，动作干练简洁，姿态十分优美。就象诗人所描写的一样，它那敏捷的身姿划过的痕迹，就好像挥舞的玉带或飘降的霜雪一般。
举目望去，不远处的浅滩边与湿地上，聚集着许多白鹭，似乎欲与旁边的芦花混为一色。他们有的在浅水中悠闲地洗濯着身子，不时地用长嘴梳理着洁白的羽毛，不时地伸起长长的脖子在水中寻觅着，既如出浴的少女般优雅和娴静，又像绅士般儒雅和矜持；有的在水面和滩涂上自由地飞舞，你别看它似乎有些懦弱，可捕食时的敏捷身手却足以让你大为感叹；有的在泥泽中悠闲地散步、慢慢地搜寻，气定神闲地啄食着水中的贝类、小鱼等软体食物，悠闲自在地接受着大自然馈赠于它们的礼物，叫人实在不忍打破他们的这份宁谧与和谐。
家乡东台，在沿海拥有85公里长的黄金海岸线，长江、古黄河两大水系入海后的泥沙在这里沉积，形成辐射沙洲。涨潮时，南洋、北洋汹涌的潮水在这里汇聚，形成了天下奇观“两分水”。这里有亚洲最大淤泥湿地和世界罕见的辐射沙脊群，落潮时露出水面超过一平方公里的沙岛达50多个，是北方鸟类繁殖期间的重要地点，更是东亚至澳大利西亚鸟类迁徙路线中无法取代的停歇地。目前，156万亩滩涂湿地保护完好，是太平洋西岸唯一一块未被污染的土地。
在这片神奇的滩涂湿地里，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鸟群，数量多得足以遮天蔽日，可以堪称鸟的乐园、鸟的天堂。这里不仅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状况、温湿适宜的气候条件和洁净美好的自然环境，更有着鸟儿享之不尽、食之不完的泥沙水生动植物，以及人们对鸟的保护意识，这是许多地方无法相比的。这里，渔民、游客、警察关注守护珍稀鸟鹤的故事一串串，时常演绎着人与自然和谐相护的动人交响曲；这里，大海、湿地、飞鸟相映成趣，构成一幅美丽的自然画卷；这里，天然、生态、幽美融为一体，有一种生态魅力与大自然同呼吸的感受，真是令人流连忘返，回味无穷。
随着季节的变换，各种鸟儿不知其数，一批又一批的候鸟飞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候鸟又飞回来了。很多的鸟类来到这里繁衍生息或补充能量再起行程；很多的鸟类在这里长期诗意地栖居。据调查统计，这里有小天鹅、白鹭、苍鹭、黑脸琵鹭、夜鹭、红嘴鸥、黑嘴鸥、普通燕鸥、蛎鹬、勺嘴鹬、红颈滨鹬、黑腹滨鹬、青脚鹬、东方白鹳、灰鹤、野鸭、水雉、火烈鸟等鸟类350多种，受国家一级保护的就达30多种。
这个季节，正是大批候鸟迁徙聚集的时候，整个滩涂和海边的上空，鸟儿纷繁四起，一浪接着一浪地嬉戏着、盘旋着、狂飞着，场景蔚为壮观。我喜欢观赏鸟，尤其对白鹭情有独钟。白鹭好看，浑身雪一般高贵的白色羽毛，润泽油亮，身体修长，天生丽质。就像郭沫若先生赞叹的那样:“那雪白的蓑毛，那全身的流线型结构，那铁色的长喙，那青色的脚，增之一分则嫌长，减之一分则嫌短，素之一忽则嫌白，黛之一忽则嫌黑。”除了外表，我尤喜其品性本真、自然、优雅、祥和。
白鹭是典型的季节候鸟，秋南春北。它常单独、成对或成小群活动，有时亦与其他鹭类混群，总是游走在季节交替、物候变幻的时光里。在家乡水田中、荷塘边、滩涂里、湿地上、芦苇前，白鹭经常三五成群，悠哉游哉，怡然自得，翩然起落踯躅其间。白鹭行走起来，步履轻盈、从容不迫，煞是令人羡慕。有人说，白鹭的雅致胜过仙鹤。也有人说白鹭更像羽扇纶巾的诸葛亮。我以为，白鹭性情恬淡，有谦谦君子风度。
白鹭，是大自然的尤物，自由的精灵。捕食的样子很有几分悠闲可爱，常常会展现出各类形态，时而追逐，时而嬉戏，时而展翅飞行，不像鱼鹰那样激烈，也不像海鸥那样忙忙碌碌。白鹭步行时颈部收缩成S形；飞行时颈亦如此，两脚直伸向后，超出于尾后，飞翔时缓慢地鼓动两翅，且成直线飞行，姿态十分优雅。它常以较多的时辰伫立于地，经常把头垂在一身白衣下面，单脚独立于水中，另一脚曲缩于腹下，做低头沉思状，这样一站就是几个小时。所以，有人说白鹭是个傻鸟。就像水墨画，在滩涂湿地的浅滩处亦或芦苇荡浩淼的绿色中，傻站着的白鹭，其实是个很浪漫的风景。
我喜欢白鹭超凡脱俗的气质与轻盈洒脱的身姿，更喜欢白鹭从不依附它物而生，崇尚自食其力的天性。它平日清清白白地甘居于水边清滩或旷原湿地，觅食、思考、眺望……它也常以辽阔的苍穹为背景，把曼妙的身影连缀成一串串美妙绝伦的诗行，或用飞翔轻吟成一曲曲悠扬和畅的音符。我认为，白鹭之美，是无法诗化和言语的，它美在千万载历代文人的诸多赞誉之上。
我沿着海边的堤坝向前走去，不远处的一行白鹭忽然间腾翅而起，身影掠过空旷的天空，翩翩地由近向远飞去，将我的目光带进了滩涂湿地的深处。看白鹭飞翔的过程，就是一个幸福的过程。我仔细端详着白鹭飞翔的姿势和高度，观赏着它们展翅纷飞的快乐和如诗若画的美丽。此时，聆听着悠悠的天籁之音，我心中不禁蓦然升腾起一种荡气回肠的惬意。
白鹭对大气、水质等环境因素非常敏感，而且非常喜欢宁静，绝对是择地而栖的。在家乡的沿海滩涂湿地上，有白鹭掠过天空翩翩飞过的一刻，天空便充满了勃勃生机，便多了一种灵性的色彩，这种色彩把人带进了一种人与自然极为和谐的境地。甚至整个秋天，也因此而为之灵动了起来。真可谓是“黄昏的空中偶见白鹭低飞，便是乡居生活中的一种恩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