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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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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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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葫芦满院香

一架葫芦满院香

●李春玲

童年的秋天,到处都弥漫着丰收的喜悦。簸箩里晒着白花花的芝麻,筛子里盛着红彤彤的小枣,席子上摊着黄灿灿的小米,从田里掰回来的玉米堆成了小山。

院子里的藤架上,黄色的丝瓜花,紫色的扁豆花争奇斗艳,不倒翁似的瓢葫芦和娇小可爱的宝葫芦,在碧绿的叶子间随风摇曳,一个个古灵精怪。

我挥舞着娘给我系了红绸子的小葫芦,吹着哨子,不停地驱赶着那些前来啄食的麻雀。

跑累了,我就躺在晾晒的玉米皮上,大声唱着父亲教我的儿歌:“葫芦葫芦真好看,腰儿细呀肚儿圆,头小肚大胖乎乎,挂在藤上荡秋千,小时嫩绿毛茸茸,长大全身金灿灿。我是小小葫芦娃,你们喜欢不喜欢?”

正在葫芦架下剥玉米皮的娘,满脸笑着说:“喜欢,喜欢,老喜欢你这个胖胖的葫芦娃了,一会给你做葫芦汤喝。”娘说着,顺手从葫芦架上摘下一个大葫芦,轻轻切开,用铁勺子把里面的瓤挖出来。去皮,切成细细的丝,用猪大油和葱花炝锅后,放入葫芦丝快速翻炒一下,然后添上三大瓢水,等水咕嘟咕嘟开的时候,把调好的面糊倒进去,开锅后,淋上一个鸡蛋液,撒上些许盐,一锅香喷喷的葫芦汤就做好了。

乡下的农家小院里,种一架葫芦既经济又实惠。葫芦浑身都是宝,即可食用,又可入药。“葫芦”乃“福禄”之意,增福添寿,种在院子里很是吉庆。

瓢葫芦,长得肥胖,经济价值高。不规则的幼果,就做菜,做汤,做馅饼,包水饺,从夏天到秋天,一直丰盈着农家的饭桌。体型优美的,等秋天成熟后晒干,用铅笔画好线,用锯子锯开,做瓢。切开的瓢,放在热水锅里煮透晾干后,使用多年也不变质。农家的粮囤里、面缸里、水缸里都放着一个大瓢,用它舀粮、舀面,舀水,轻快又实用。

农家的瓢连接着乡里乡亲的情。不是西家的婶婶来找娘借一瓢面,就是东家的大娘端来一瓢枣。小孩子们渴了,不管在谁家,尽管敞开水缸,舀起一瓢水喝个痛快。

宝葫芦,也叫亚腰葫芦,长得小巧玲珑,观赏价值高。春天撒下几粒种子,几场春风春雨,不经意间就爬满了藤架。白色的喇叭花,悄悄地谢了,便结出一个个葫芦娃,小小的,两个肚儿,上面的稍小,下面儿的略大,用手一握,就满心欢喜。秋后,用剪刀剪下来,带着枝蔓儿,摆在窗台上风干,就变成把玩的宝贝了。

小小的宝葫芦,承载着农家人的希望。葫芦生长快,能蔓延,多果实,这一特点,恰恰符合人们希望多子多孙、生活美好的愿望,因而衍生出许多美丽的神话和吉祥福瑞的故事。代代相传,葫芦就成了人们心目中“增寿、祥瑞、除邪、保福、佑子孙”的吉祥物。

儿时的我,一有空,就爱摩挲着娘给我系了红绸子的小葫芦,幻想着,有朝一日,我的小葫芦也能变成宝葫芦。一念咒语,就能变出好多好吃的和好穿的,娘就不用没日没夜在煤油灯下纳鞋底缝衣裳了,父亲也不用天天为我们兄妹攒学费和为过节过年没钱而犯愁了。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不管是娘用红线串成的“五福临门”的葫芦串,还是单个摆在书桌上或挂在床头上的小葫芦,一望见,心里便油然生出丝丝缕缕的温暖和感动。

那个从五岁就一直陪伴我的小葫芦,日久天长,历经岁月的滋润,它已经变得金黄滑溜溜的,真的变成“宝葫芦”了。每次我摩挲着它,轻轻一唤,那儿时的村庄,那袅袅的炊烟,那熟悉的味道,就会升腾而来……

我仿佛看见,我们兄妹五人正在葫芦架下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仿佛看见,娘正在开满葫芦花的院子里浆洗衣裳;仿佛看见,父亲正在用锯子锯开一个个瓢葫芦;仿佛看见一家人正欢快地围坐在一起,喝着香喷喷的葫芦汤……

看着看着,我的眼睛渐渐潮湿了,泪水滴落在小小的葫芦上,打一个旋,慢慢地滑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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