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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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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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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从故乡来

妹从故乡来(上)

与女儿接妹妹到家,刚刚坐定,就急忙问妹妹家里的情况。

大概三年前,妹妹在泾川县城定购了一套别人自建的住房,100平方米,总房价200800元,是别人在自有的宅基地上修建的自建房,虽然无法办到正规的房产证,但终究是一套住房吧。我也不是鲁四老爷,虽然嘴里说那房没有产权,怕将来麻烦得很,但终于没有其他办法。那年妹妹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21岁,小儿子19岁,分别从初中毕业、初中未毕业都涌到进城打工的行列中,泾川境内农村男孩子娶媳妇的彩礼高于20万元,已然是上了中央电视台的出彩节目,我资助了1万元,白银二姐资助了1万元,妹妹的大孩子积攒了2万元,妹夫借了些钱,第一期交了10万元,两年前房屋建成,房主出租了这套房屋,据说两年房租费收了2000元,由房主收取了,理由是用于垫收这套房屋的简修费。

随后,妹夫借别人的钱,又借了一部分高利贷交清了全部房款20800元。2016年,县城拆迁,这户人家的房屋恰在被拆之列,属于妹妹的这一套房拆迁费28000元,那户人家又把此前曾说好修建时代为简修房屋的费用收取了20000元,也即此前的房款由200800元变成了220800元,妹妹一家拿到房屋补尝款大数是260000元。

当妹夫把借下别人的钱,包括借下的高利贷归还过后只剩60000元了,如果除过我的1万元,二姐的1万元,大外甥的2万元外,妹夫三年时间里自筹房款中只剩2万元了。

为什么会这样?妹妹说她说不清,家里各种样的开支都得钱打发,我一听头非常地大,扔下坐在客厅的妹妹与我女儿,进了我的卧室,躺了一会,才渐渐地理出一些 头绪。

二外甥外出打工三年,没有回家,他放言,他没钱买房,谁买房谁寻钱去。

大外甥一直在兰州打工,已经出外六、七年了,除过头些年攒了那2万元外,此后每年都没有一分钱拿回家。大外甥还想在城里重新买房,当他的父亲还过欠账后,他再也不言传在县城买房了。只剩下6万元,在县城连一套楼的首付都不够,银行也不会给农民工按揭的。

外甥女在兰州上大学,这是妹夫全家为之全力供给的,有一年外甥女上学没有学费,还是在她的奶奶处借的3000元钱,上学才成行的。

妹夫惟一来钱的去处就是每年卖一头牛,一头牛的价格是5000元左右,而养牛的麦草贵,饲料贵,养一、两头牛是亏本的。妹夫是长子,他们家有很多老亲戚的人情礼要他随的,现在农村最薄的礼也得20元,稍微亲一些的亲戚得50元钱,还要搭上多半天时间。现在种庄稼农药贵,化肥贵,籽种贵,还有天气变化无常等等,但是有一样太便宜,那就是种下的庄稼不值钱,玉米价不高,小麦价不高,细细算下来,种庄稼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亏钱,可是农民不种庄稼又能做什么,又从什么地方寻钱呢。

2016年农历腊月25日我发了一组照片,妹妹家的窑洞如旧,妹妹家的院子如旧,生机勃勃的只有院子的那几只健走的土鸡,耀眼的是从妹妹家破旧的院门中往门外走的我儿子的身影,一满的青春气息。

送妹妹回家的路上,我只对48岁的妹妹说了六个字,隐忍,坚持,付出。

作于2017年2月26日上午

妹从故乡来(下)

2月20日傍晚,平凉境内下了一场较大的雪,最多的县上达10厘米,最少的县上也有4厘米薄厚。雪是从傍晚开始下的,已是初春时节,地气热的地方边下边消融了。但是下了一晚上的雪,第二天清晨终于在地上落住了雪。

第二天早上打开手机,微信中就有人发来拍摄崆峒山、柳湖公园雪景的极精美的摄影图片,城里人已然在用自己的方式庆祝这来之不易的雪景了。当地诗人、作家也不甘寂莫,纷纷撰写与雪有关的诗文了。相信第一场春雨之后,又有关于春雨的诗文发表。这会儿城里那些有闲有钱的男女们大概都在团伙拍照赏雪景呢。

那天我恰在华亭县,做完工作又不得不出发远行,雪后出行路上的不容易是正常的,往西走庄浪县,关山阻隔,雪在阴山不但落住,而且结了滑滑的冰溜子,车子已不能行走了,转头往东走,走到崇信县,看雪景美得很,群山中的树木披着一身亮白的雪花,与墨绿色的松柏树叶相映成辉,分外美丽,就对同行的同事说,古人的画也不完全是想象,你看一路雪山美景就是一幅幅古朴的中国写意画,如果用摄像机拍摄下来,就是精美的故乡风景电视片。话虽然说得轻松,开车的同事却小心翼翼,出行前已是安了防滑链的,四十码的车速,缓缓行走着,不时有意外的滑步吓得同事噤声无语,半山坡上有一辆面包车逆行倒在路旁边的阳沟壕中,想来是行驶车速较高时刹车造成的360度漂移,好在开车人没事,那车主已然弃车而走了。一路上看过往的车辆都慢速行驶,小心翼翼的, 就想城里大概是另一番景像吧。从华亭到崇信,50公里,从崇信到平凉70公里,凭空就多出了50公里的行程。人生初入世大概彼此都差不多,一旦走上了人生路,有的走的是高速路,有的一生在山间小路上盘桓,有的还在雪雨泥泞的土路上奔波,这大概就是幸福的生活是相似的,不幸的日子各有各的不幸的境况吧。即使是相处在同一地方,却因为那些微的差别就有天上地下样的巨大生活差别。

返城途中走到四十里铺镇,找修车铺子拆防滑链,那人说,今天只拆防滑链,就挣了300多元。拆一辆车的防滑链是10元钱。

一进平凉城,虽然路边有积雪,但主干道路是开通着,车速渐起,仿佛听到车轮欢愉的叫声。我们一路险境却如做梦一般成为过去式,看着明晃晃的太阳,凭谁相信我们曾经的艰难险阻,又有谁知道本该西行的我们因为一场没有预约的雪事让我们绕道东行。

2月25日,送妹妹回家。走到刘李河山边,妹夫打来电话,说山路积雪未消,汽车不能行走,叫把车子停在原来村委会那个地方,让我们步行进山。

作于2017年2月26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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