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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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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9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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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今年天旱时期生长的玉米秆苗说起

进入今年九月分以来,平凉阴雨天气多起来,十月份后淅淅沥沥的小雨更多,平凉城里那些小资们叫苦连天,皱着眉头看着不太舒展的皮鞋上的泥水骂着死天爷天天下雨,把个美好的秋天早早下进了冬天。广大的农民兄弟却不这样看,他们听着屋檐水滴滴答答的声响高兴地说,“九月路上牛喝水,不种迟麦发后悔。”

事实上,健忘的城里人刚刚在今年七月下旬到八月上旬经历了一场连续三十多天的高温天气,记忆深处那种可怕的热浪滚烫尚时时在神经元结中回放着,那种干热,那种燥闷,让人无处可躲,无处可藏,记得母亲在世时说过的一句话:“热了热大家,冷了冷个自。”只有静静地待在家里才好受一些,稍一走动浑身是汗,天天35度以上的高温让城里人着实体验了烤厢里炙烤般的那种温暖感觉,如果说城里人仅仅是热了那么三、四十天的话,让卖空调和卖电扇的大大地赚了一把银子外,似乎并没有多少损失,可是在平凉广大的农村,特别是静宁、庄浪等县域,长在地里的玉米秆苗刚起身长身子的时候就遇上卡脖子旱,玉米秆苗长到一米左右,就停止了生长,本该宽大丰满的玉米叶没有长圆长大,紫红色的玉米穗将将出了一小半,玉米花只长了小孩子手指样的杈杈,就在这个玉米秆苗发育生长的紧要关口,持续不断的干旱,使青枝绿叶的玉米秆苗硬生生地停止了生长,玉米叶变窄变黄变瘦,玉米秆仅仅只有二尺五寸高,玉米秆苗几乎就要旱死了,玉米秆苗形象极其不佳,这样的情形让种惯庄稼看惯青枝绿叶的农人心里特别难受,自然是连一粒玉米粒都未结下,等到秋末冬临之时,砍下玉米秆喂牛都没有营养的啊。

平凉农村这样干旱的情形,在2015年就来过一次,记得当年11月份,我路过静宁、庄浪县时看到农田里还有那些因干旱而枯死仍然长在地里的玉米秆儿,农人们嫌心烦不愿去收拾那残败样儿。

不独是玉米,洋芋只有鸡蛋大小,核桃树结果极其稀少,就连被摄影家捧得红透天的柿子也没有了图片中的圆润,与往年相比就是山寨版的,树的年轮在今年绝对只能是薄薄的一层。

农人们习惯了旱田农作物的生产情形,那就是种高秆作物还得看天气的脸色。也当然会在明年该种玉米时仍然去种玉米的,因为他们习惯了接受失败。

人的一生在成长过程中,遇上这种卡脖子旱的时候,同样地也会经受灾受难的,甚至也会颗粒无收的。比如一出生就受苦的,母亲或者去世了,或者离异了,只能喝牛奶或面糊糊长大,这牛奶质量也不咋的,面糊糊还得看喂养者的心情;因为家里穷,只上了个初中,就离家到外地去打工,手指变形,生存技能到死都没有丁点提高;找对象时,因为兄弟姐妹多,找了个不太满意的妻子,洗了一辈子锅,脸色也没有晴朗过——甚至连宽展的笑容也极少见的;在工作中因为社会地位差异,因为相貌平平,因为性别是男的,因为性格木讷,因为能力一般,因为所处的单位不同,或者说因为个性差异等等,种种细小的差别,造成了像极了静宁、庄浪县今年玉米秆苗儿生长时遇到卡脖子旱的生存景况,一生从来就没有遂过愿。

这当然是悲哀的,更悲哀的是人与今年天旱时的玉米秆苗一样,处在那样的境地却不知道早早自救,以为总有希望在前头,以为冥冥中总有贵人相助,以为明天总会美好一点的,迟迟觉悟不了,不知不觉中就成了长在地里让天旱烧烤的青蛙,等到玉米秆出不了穗,扬不了花,方才后悔不已,却又无法自救,自救也来不及了,一辈子就这么在暗自呻呤埋怨声中度过去了。

好在人绝不是天旱时的玉米秆苗儿,即使人是一根芦苇,他也是一根会思想的芦苇,本能地会去寻找风调雨顺的生存境地。在普通人来说,惟一可行的就是勤勉地积极努力改变生存环境。这当然很难,当然要付出很多,当然要牺牲很多,也要痛苦地放弃很多,更要约束自己的很多欲望,只有这样时时地提醒自己:用一生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那点生存之水,才不会长成今年天旱时节玉米秆苗那个败相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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